57、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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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 有水滴落的声音。</p>

“嗒……嗒……”</p>

须瓷茫然地睁眼，前方有一团模糊的身影。</p>

眼前的灰暗朝两边散开，他清晰地看见前方地上蹲着一个女孩，低落在地上的也不是什么水, 而是猩红的血液。</p>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她说。</p>

白色的病号服不规整地套在她身上, 上衣有被撕开的裂口, 露出了胸口大片大片被□□过的肌肤, 红色的鞭痕一道道纵横交错着, 露在外面的小臂和大腿也没放过，全都是一些粗俗的、令人作呕的痕迹。</p>

她抬起头, 眼角有一颗漂亮的小泪痣, 就像是一滴红得发黑的血, 衬托着她泫然欲泣的眼。</p>

一道从碎碗中抽出来的瓷片划破细嫩的皮肤，她看向须瓷的方向：“活着还有意义吗？我们走吧, 到地狱里——”</p>

“我诅咒他们千刀万剐不得好死！”</p>

须瓷想摇头，不是这样的……</p>

可脚踝像是戴上了沉重的镣铐，动弹不得，他什么都做不了。</p>

女孩的衣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慢慢地由小变大, 等到明艳的火光忽闪，他才发现这个小黑点是被灼烧的火源。</p>

大火像是魔鬼一样, 吞噬着那个面带微笑的女孩……</p>

“须瓷？”</p>

是谁呢？</p>

谁在叫他？】</p>

须瓷怔怔地坐在床边, 耳际的呼喊逐渐变得清晰：“……我在哪儿？”</p>

“在酒店, 我们在酒店。”</p>

“……你是谁？”</p>

“我是傅生。”</p>

是了，眼前的环境慢慢回到了他的认知之中，这里是剧组的酒店，身后抱着他的人是扬言爱他的傅生。</p>

这里没有黄乐放的那场大火, 没有灰暗小房间里绝望痛苦，不用被强迫去吃那些不知名的白色药片，不用被绑在床上遭受电击，也不用被逼着看面前屏幕里令人作呕的、那些猥琐的同性亲密行为，同时遭受着恶魔的鞭打。</p>

他还活着。</p>

他不想下地狱，傅生那么好……去了地狱就见不到他了吧……</p>

须瓷想问你爱我吗，可好半天才从混乱的记忆中提取出正确的一面，傅生已经说过了。</p>

他说过了爱你，说信任你。</p>

不要再问了，会不耐烦的。</p>

于是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哥，我好爱你啊……”</p>

“我知道。”傅生心疼得不行，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从他找到须瓷，然后听见他说“我动不了”开始，小孩就一直处于一个恍惚的阶段。</p>

他喊了很多遍须瓷的名字，唤着他熟悉的亲昵称呼，须瓷却依然浑身颤抖着，双目无神。</p>

“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傅生握着须瓷的腰，把还没回过神的小孩翻了个身面朝着自己，紧紧地拥进怀里。</p>

“跟我说说怎么了，好不好？”</p>

须瓷疯狂地摇着头，攥着傅生的衣服哽咽着，痛苦的音调从嗓子里挤了出来，他颤抖着：“她说想死，说让我陪她，可我不想……我想见你……”</p>

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个女孩被屈辱地按在床上，肌肤的遮挡物被一双大手撕碎扬在地上，他听见对方挣扎着，辱骂着，最后化为麻木的妥协。</p>

她甚至在最后朝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p>

傅生拉开两人的距离，怕闷着须瓷，他亲吻在须瓷的额头、眼尾，还有苍白的脸蛋和唇上：“我在这里。”</p>

“崽儿，我在这里。”他心疼地安抚着，“永远都不会走了。”</p>

“永远？”</p>

“永远。”</p>

须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他精神恍惚的期间，傅生有在梅林的建议下喂他吃了颗药。</p>

当时须瓷的反应就格外激烈，疯狂地想要推开他，甚至动手打了他，抗拒着他靠近自己。</p>

傅生给须瓷掖好被角，沉默地望着手臂上被须瓷抓破的伤口。</p>

是以前经历过吧。</p>

在那里会被逼着吃药，不想吃也要强行去吃，因为药物和电击才是让他们“变正常”的关键。</p>

时间久了，那里的人会还给他们的父母一个麻木的、不懂得共情的“正常”小孩。</p>

他们并不是被矫正好了，只是从同性恋变成了无性恋，再也不知道爱这个字怎么写。</p>

地上乱七八糟，周围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花瓶、茶杯、甚至是烟灰缸。</p>

发病的时候须瓷并不清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味地陷入了恐惧之中，把傅生当成了曾经迫害他们的恶魔。</p>

傅生腰腹处被须瓷用烟灰缸砸了一下，到现在还有些钝钝疼意。</p>

他弯下腰在须瓷额头处亲了亲，然后开始收拾房间里的残局。</p>

剧组里的排戏还在继续，好在今天的大戏不多，江辉一个人也没问题。</p>

手机响了两声，傅生弯腰从地毯上捡了起来，之前他在不知所措联系梅林时，被须瓷摔坏了屏幕。</p>

叶清竹的名字就在上面，他坐回床边点开接听。</p>

“怎么样了？”</p>

“睡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