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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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一场短暂而尖锐的梦，经常闪现在司月混混沌沌的午休时分。</p>

本来就短的四十分钟休息，总是睡到一半就再也睡不下去。</p>

但是司月早已无暇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温时修前段日子就正式入驻了辰逸的设计小组，好巧不巧，正是那天晚上伸手扶了司月的男人。</p>

美籍华人，毕业于司月最向往的设计学院，去年刚刚凭借他的博士毕业作品一举获得全美建筑设计大奖，今年就被辰逸盛情邀请，前来合作黎京美术馆的设计。</p>

一切都是司月曾经设想过的人生轨迹，只不过这个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活生生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人。</p>

司月趁着午休时间还未结束，一个人坐在咖啡间里翻看温时修的作品集。</p>

其实她早就听说温时修这个人，只是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还是惊异于他无与伦比的才华，以及温文尔雅的性格。</p>

“司月？” 咖啡间的移门被人打开。</p>

司月一口咖啡差点烫到，嘴巴轻嘶着回过了头，是温时修。</p>

他穿一件纯白色的短衫，眉眼温和平易近人，半点也没有国际知名设计师的架子。</p>

“温组长。”司月站起身子。</p>

“都说了别叫我温组长，叫我Jason或者时修都可以。” 温时修按着司月的肩膀让她坐下去。</p>

午休时间，咖啡间里并没有什么人，温时修去给自己也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了司月的身边。</p>

“在看我的作品集？” 他饶有兴趣地凑过去。</p>

一种淡淡的清茶香气萦萦绕在司月的鼻间，她不动声色地向后轻靠了一些，“嗯，在看你的作品集。”</p>

温时修随手翻了翻，似是勾起了他一些很不错的回忆，整个人笑意绵绵的，“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真的，这家咖啡厅是我大学毕业参与的第一个设计，老板是我曾经的室友，他家的咖啡真的是纽约上西区一绝，你一定要去尝尝。”</p>

司月随着他的语气轻“哇”了一声，却也没有再继续做更多的回应。</p>

温时修这个人就好像司月曾经的一个梦，梦很美，但是司月已经不做了。</p>

“一直都还没找到机会问你，上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慈善晚宴上？” 温时修见她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就主动提起了上次的事。</p>

司月微微偏头轻抿了一下嘴唇，“为了赚钱。”</p>

“赚钱？” 温时修眉峰一挑，笑着问道，“我还不知道去慈善晚会也能赚钱？难道是你做季岑风的女伴，他就会给你钱？”</p>

司月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p>

“你很缺钱？” 温时修微微依靠在座椅背上，一双清明的眼眸逆着光看司月。</p>

那天晚上她被季岑风带走的时候，温时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久。</p>

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却在他的脑海里留了很久。</p>

很奇妙。</p>

更奇妙的是，第二天他来辰逸上班，居然发现她就是自己设计小组里的一员。</p>

“对，我缺钱。”司月一点也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所以我必须要努力工作。”</p>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温组长，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站起身子要往门口走。</p>

坐在里面的男人忽然开口，“司月，你想不想做我的特别助理？”</p>

司月扶住门框的手忽然停下，转身看着温时修。</p>

“我本来就是要在小组里挑一个人做我的特别助理的，工作会更忙一些，但是工资是你现在的两倍。” 温时修站起身子和她一起往外走，“不是因为我想要帮你，而是司月，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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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一整天都处于一种很久没有的兴奋当中，温时修当真没骗她，下午就和王经理说了特别助理的事情。</p>

她不知道温时修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半分怀疑。</p>

当年在黎京念完大学时，她拿着专业排名第一的成绩本该继续念研究生，有机会的话还会申请国外的奖学金进一步深造。</p>

由于家庭的原因她放弃了保研的资格选择工作。</p>

但是司月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设计的热情。</p>

辰逸的正式职工工资本来就高，再加上特别助理的双倍加成，司月心里又算了一笔账，半年内一定可以先把季岑风的钱还上。</p>

然后再请那些追债的人缓一缓。</p>

无论如何，司月看到了一条前方透着光的路，她知道这路并不好走，并不容易。</p>

但是这一次，她至少看见了希望。</p>

晚上八点加班结束，司月上了地铁回家。</p>

这段时间司洵也是格外的懂事，没再忘记给李水琴送饭了。</p>

晚饭吹走了行人一天的疲惫，所有的愁容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p>

司月脚步敞亮，一路心情大好地走上了居民楼。</p>

楼梯间里灯光昏暗，年代已久的墙面在夏季的蒸烤下散发出了不适的气味。</p>

司月轻屏着呼吸朝楼上走去，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司洵。</p>

走到家门口，司月却停下了脚步。</p>

那里有一双，破旧的男士皮鞋。</p>

鞋面上的褶皱嵌着难以去除的污垢，脚后跟已经磨破了。</p>

是司南田回来了。</p>

门前的女人在昏暗的门口静站了两分钟，她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刚刚脸上的笑颜却已经不复存在。</p>

司南田自从欠债出逃之后，只回来过一次。</p>

就是李水琴被人打断腿的那次，他大哭着跪在那群讨债的人脚下，求求他们再宽限一些时日。</p>

司南田一会痛哭流涕保证自己一定很快就会还上钱，一会又神经发疯指着被打断腿的李水琴说那条腿能抵二十万。</p>

司月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p>

金钱将人逼成了没有尊严的动物。</p>

讨债的是来势汹汹的恶狼，欠债的是没皮没脸的猪狗。</p>

猪狗哪有廉耻，今天能指着老婆的断腿问值不值二十万，明天就能把女儿推出去，问买不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