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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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吗？</p>

他三年前不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吗？</p>

可为什么看见她和那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p>

连一句话都说不出。</p>

“岑风，” 司月后脊冷不丁地出了一层汗, 她自己都可以预料到, 季岑风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认为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p>

司月朝前走了好几步, 她急急地去寻季岑风的眼睛，想叫他听她的解释。</p>

可是那个人哪里还听得下她半句话。</p>

走廊的灯光堪堪照到季岑风的下颌, 他眉眼里的阴霾与暴怒通通隐在黑暗的庇护下。</p>

季岑风一只手拉过了司月的胳膊, 冰冷的手指仿佛钢铁一般深深嵌在她的皮肉里，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原来是和温设计师在一起，害我好担心。”</p>

他明明是在和司月说话，目光却落在从房门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p>

司月心口被狠狠地抓住, 那个男人的声音夺去了她所有呼吸的权利。</p>

她忍着心里的颤意轻轻拉上了季岑风的胳膊，朝温时修强装平静地说道：“谢谢温组长今天带我来看云舒的画展，那我就先走了。”</p>

她甚至还朝温时修笑了笑, 似乎是想让他放心。</p>

可是温时修却分明看见那个男人的眼里，炉火大作。</p>

他手指微微收紧在身侧, 朝着司月走了一步，“没事吗？”</p>

“温设计师会不会想太多, ” 季岑风的手紧紧锢上了司月的腰际，“我是司月的丈夫, 她和我在一起怎么会有事？”</p>

可温时修却还是执着地看着司月，“司月？” 他要得到她的回答。</p>

一种诡秘而又危险的气息在这昏暗沉寂的走廊里，互相角力，司月觉得自己像是一张脆弱的纸张, 再待一秒都会被这撕扯的力量彻底摧毁。</p>

“没事的，温组长你别想太多。” 司月顺从地站在季岑风的怀里朝温时修说道，“那我们明天公司见吧。”</p>

温时修没说话。</p>

司月便拉着季岑风的手臂朝电梯走去。</p>

“叮”一声电梯门开。</p>

两人无声地走进了轿厢里。司月远远地站在电梯的另一端，那股危险而又蠢蠢欲动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从季岑风的身边向她袭来，女人后脊冷冷地出了一层汗。</p>

“岑风。” 她身子绷紧，想要解释。</p>

“叮” 一声响，一楼到了。</p>

季岑风像是根本没听到司月的声音一般大步走了出去，他甚至看都没看身边的女人，仿佛她只是多余。</p>

司月知道，他真的生气了。</p>

一声压抑的轰响，车子便朝着马路上开了过去。猝不及防的后坐力将司月沉沉地压在位置上，她一颗心慌得着不了地，两只手暗自握紧在身侧</p>

“我只是和温组长一起去看了私人画展，” 汽车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司月只能放大了嗓音朝季岑风说道，“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邮箱，是一个叫做云舒的画家。”</p>

“对不起，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的动向。但是我和温时修什么关系都没有。”</p>

司月的声音落下，她脸颊甚至有些缺氧的微红。</p>

可那个正在开车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一句话都不说，眉眼里却凝着风雨欲来的死寂。</p>

“岑风？” 司月又喊了一声。</p>

那个男人忽然加速转弯，灵巧的豪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留下了一串刺耳的摩擦声，断掉了司月所有的解释。</p>

车子在别墅门前猛地停下。</p>

季岑风一只手拉着司月的手腕快步朝别墅里面走去，司月甚至来不及在门口将高跟鞋脱下，就被他整个人拉着带回到了卧室。</p>

卧室门“砰”地关上，季岑风松了手。他站在离她一米多的距离外，冷冷地审视着眼前的司月。</p>

她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明明已经够狼狈地被他一路拉到卧室，两只眼睛却还是那样不肯屈服地看着他。</p>

司月牙关紧咬地站在季岑风的面前回看他，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执拗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口。</p>

不是已经完全屈服要听话地跟在他的身边吗？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念头只做他的金丝雀了吗？</p>

为什么？</p>

为什么还是这么强烈地想要和他解释清楚？</p>

司月不知道。</p>

她只知道，她如果不说清楚，她会死。</p>

“季先生，” 司月声音强撑着冷静，手臂却不住地发抖，“我今天只是和温时修去看了云舒的私人画展，南城酒店608是云舒定的房间。”</p>

“你如果想查一定能查的到，你也可以去看酒店的监控，那段时间有很多人在那间套房里。”</p>

“我跟着温时修一起去纯粹是因为那是云舒的私人画展，是温时修带着我才可以进去的。”</p>

“我和温时修没有任何的——”</p>

“司月。”??季岑风从胸腔里低低地发声。</p>

司月顿时收了声，眼里透着无法控制的惶恐与伤心。</p>

“是不是你无时无刻都不能没有男人！” 季岑风忽然大步走到了司月的面前，将她禁/锢在了冰冷的墙面上。</p>

男人的手臂用力地撑在她耳侧的墙边，似是要把她逼进无路可退的绝路。</p>

可司月却还是一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她直直地看着男人逼近的眉眼，就连声调都没有失去半分。</p>

“季岑风，我和温时修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p>

寒冷顺着坚硬的墙壁强势地渗入了司月的肩头，她忍着心里的翻涌情绪慢慢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手机。</p>

“咔哒”一声轻响。</p>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看我今天拍的照片。”</p>

司月的声音几不可察地染上了一次颤音，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如果他连这个也不愿意相信的话，那她真的就无能为力了。</p>

“照片？”</p>

季岑风眉尾轻抬讥讽地重复了一遍。</p>

他目光没有离开司月半分，手指顺着司月的指尖拿过了她的手机。</p>

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仿佛根本不在意那个房间里是否真的有油画展。他只是看见司月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原来笑得那么开心。</p>

季岑风手指慢慢收紧在她的手机上，一字一顿道，“司月，你的照片，我三年前就不想再看到了。”</p>

他话音刚落，那只手机便“哐当”一声，落了地。</p>

那声音也似狠狠地坠落在了司月的心头，她像一只被人一再摁入水中的飞鸟，一次又一次，快要失了求救的力气。</p>

男人的身子随即果断地离开了司月，连带着那股燃着怒火的温度也一并抽离女人的身周。</p>

他眼里刚刚的愤怒与憎恶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份熟悉的冷漠与轻蔑。</p>

所有的暴躁与失控都不是他该有的模样，季岑风连多一分的情绪都不肯再给她。</p>

“司月，别痴心妄想。” 他低睨着这个眉眼还不肯屈服的女人说道，“你那天答应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来我身边是什么的日子。”</p>

“所以收起你另攀高枝的心，别再让我抓到。”</p>

季岑风说完这些话后，就再也没多看司月片刻，径直离开了卧室。</p>

窗外的白纱无声地扰动了几分，听见死寂难耐的房间里，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p>

-</p>

司月没有想到，分居来得这样快。</p>

她沉默地收拾了卧室里一些简单的衣物，然后搬去了楼下的客房。</p>

季岑风早已不在别墅里，这座金碧辉煌的别墅像一座巨大的笼子。可笑的是，这里住的不仅是那只可怜下贱的金丝雀，还有那个情绪难猜的季岑风。</p>

他把自己和金丝雀关在同一座巨大的笼子里，不知道是要时时刻刻折磨着这只小鸟，还是自己。</p>

楼下的客房就在客厅的最南边，落地窗直对着湖边那片刚刚栽种过花朵的地方。</p>

司月沉默地收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便久久地站在那片窗户的前面。</p>

她以为她可以像最开始那样完全沉默地接受来自那个男人所有的恨与恶。就像最初还没有嫁给他的时候，她可以笑着面对所有人冷嘲热讽只为赚那几万块钱。</p>

甚至于在他伸出那双誓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手时，她还能那样温柔地朝他挽起一个笑，然后搭上自己的手。</p>

那个心里没有一丝亮的司月，什么也不会再让她痛，什么也不会再让她哭。</p>

她只想彻底地摆脱那片要拉着她下地狱的沼泽，苟且地活在这个温暖的人间。</p>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已经得到了她最初想要的东西，却还是这样的痛苦与伤心？</p>

司月不明白。</p>

-</p>

那天夜里，黎京下了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雨。</p>

寒风裹着秋意十足的冷峻肆无忌惮地横行在每一片尚有余温的土地上。</p>

司月站在风口正盛的湖边，任由自己的头发被无情肆虐。</p>

灯光明亮地照着这一片孤独又无声的影子，然后将她沉沉地坠入无边的湖面。</p>

那影子随着皱起的水波上下翻滚，好似有无数被束缚的野兽猛烈挣扎。</p>

呼啸而至的暴雨毫不留情地砸在每一片□□的土地上，所有不被庇护的灵魂今晚都难逃磨难。</p>

风雨里，有一道瘦小的影子瑟瑟发抖，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片湿润的土地，那是她亲手栽下的玫瑰花。</p>

冷风猎猎地从司月的耳边刮过，她忽然听见了云舒的声音。</p>

——“你知道吗？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但是又充满了迷乱双眼的诱惑。”</p>

——“嫉妒、仇恨、快乐、绝望，他们都会在不同的时段遮蔽住人们的双眼。”</p>

——“但是从我看见星星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他了。”</p>

那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忽然慢慢弯下了腰，她手指紧紧扣着自己冰冷的手机，上面有一条司洵刚刚发来的消息：</p>

【姐，为什么季岑风今天请我们去你家吃饭你不在？你去哪里了？】</p>

那行小小的字彻底唤醒了司月内心最深处的涌动。</p>

她亲手拨开了所有遮蔽住她双眼的绝望、伤心、痛苦和麻木，然后看到了那个男人在逼仄的楼梯间朝她伸出的手，那个男人为司洵垫付的医药费，那个男人在办公室对她说下班领证，那个男人对她说：“做的漂亮，司月。”</p>

最后的最后，是一个愤怒的吻。</p>

司月仰起头，任所有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庞上。</p>

她看见一只小小的玫瑰冲破所有虚伪的阻拦，那样生机勃勃地在这个暴雨的夜晚，发了芽。</p>

而她心如刀割。</p>

因为司月知道，她心里的那只玫瑰今晚同样发了芽。</p>

而那玫瑰的名字，</p>

是司月还爱季岑风。</p>

-</p>

在乎，就会痛苦。</p>

不在乎，就不会痛苦。</p>

好简单的道理，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p>

-</p>

司月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些发烧了。</p>

一睁眼就是一阵晕眩，连带着坐起来的时候，仿佛头上有千斤重，偏向哪里就要倒向哪里。</p>

她挣扎着出了房门，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支温度计。</p>

司月扶着沙发坐在了一角，然后将温度计放入了腋下。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感觉一睁眼就是天旋地转。</p>

不得不整个身子半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p>

“司月小姐？”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司月的身旁响起，司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是做饭阿姨。</p>

“司月小姐，你生病了？” 阿姨刚在厨房做完早餐，出来就看见司月有些难受地窝在沙发上。</p>

司月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没事，我量一□□温。”</p>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阿姨看着她有些惨白的小脸有些担心，“季先生知道吗？”</p>

“不知道，” 司月忽然想起来什么，她手指慢慢搭上了阿姨的手，“阿姨，可以帮我和季先生说一声，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就不用他等我了。”</p>

阿姨愣了一下，刚要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就停住了，“好。”</p>

“不用告诉他我生病了。”</p>

“…这个也不说吗？”</p>

“我没事，家里有退烧药吗？阿姨你一会可以拿一点给我吗？” 司月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个房间，“我搬到这边了，别送错了。”</p>

阿姨这才发现司月从季先生的主卧搬出来了，她这下心里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p>

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不可以过问主人家的事的。</p>

“好，司月小姐我现在就去拿药。” 阿姨关切地拍了拍司月的手，然后就起身离开了。</p>

司月看了一眼时间，原来才早上六点，他现在应该在后山跑步，怪不得没有看见他。</p>

她扶着沙发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回了房间。</p>

司月在房间里给王经理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吃了阿姨送进来的退烧药。发烧温度并没有很高不需要去医院。</p>

但是整个人也并不舒服，一直晕乎乎的。</p>

司月请完假吃完药后正准备再睡一会，忽然就接到了温时修的电话，她侧卧在床上，将手机放在了耳侧。</p>

“喂，温组长。” 司月声音闷闷的，她有些没力气。</p>

“要不要去医院，司月？” 温时修一上来就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