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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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娜，醒过来。”</p>

清澈悦耳的嗓音让少女骤然间惊醒，她很快意识到眼前怪异的存在绝非自己。</p>

于是下意识地检查自身，看到自己身后竟然长出一条粗大的，布满白色鳞片的蛇尾。</p>

“啊啊啊啊啊——”</p>

少女惊恐地尖叫着，自己竟然生出了蛇尾，蛇人，可是人类曾经的死敌。</p>

“不要怕，那是假的。”</p>

少女愣了愣，回过头，正看到洛尔站在自己身后不远，手中握着一柄白玉雕琢般的长弓。</p>

“你，你你你你，你是真的吗？”</p>

少女震惊地指着洛尔，洛尔则微微一笑，轻轻走上前，在她不可置信地目光中，将手伸向她的脸颊。</p>

“……”</p>

少女羞赧地低下头，下一秒，脸上有一种清凉的感觉，让她微微一怔。</p>

少女这才发现洛尔手中多了一张纯白色的无脸面具。</p>

面具的一侧有着新鲜的血液，洛尔打量了几眼面具，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面具递给了少女。</p>

洛尔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少女清秀的脸颊左侧——那儿有着一道被刀之类的锐物浅浅割过的白色印痕。</p>

“这是什么？”</p>

少女好奇地打量手中的面具，面具之上的空洞似乎散发着森然的寒气，让她暗自心惊。</p>

“这是阿米妮莫的傀面。”</p>

洛尔轻轻说道，看向在场的另一位少女。</p>

她的胸前被箭矢洞穿，此刻正用怨毒和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洛尔，但那支刺入其体内的箭矢正在不断绽放着金色的辉光。</p>

本就虚幻的身体此刻布满裂痕，连带着面孔都惨白一片。</p>

重重叠叠的声音从快要破碎的脸庞下响起，幽寒刺骨。</p>

“渎神者，汝为何人？”</p>

“洛尔·伊斯蓝。”</p>

洛尔如天神雕琢般的绝美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氤氲着金色光芒的眼眸中淡漠一片。</p>

“傲慢之人，汝会付出代价的。”</p>

重重叠叠的声音狂怒地吼着，像是海啸般发出怨毒的诅咒。</p>

少女看着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仰起头，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庞四分五裂，那刺入其体内的金色箭矢绽放出耀眼的光芒。</p>

她整个身体都支离破碎，但却不见丝毫飞溅的血肉，而是散化作一张张纯白的无脸面具。</p>

面具系着透明的细线，在封闭的墓室中飞舞着，随着它们不断起落，潮水般的黑暗也开始上涌。</p>

将少女和洛尔一同淹没。</p>

……</p>

“有点意思。”</p>

恍惚中，少女听见一声轻轻浅笑，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足以让人窒息的黑暗中。</p>

她连忙低头，发现双腿又恢复原样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p>

真是吓死了。</p>

她环顾四周，发现远处的黑暗中有迷离的光芒在闪烁。</p>

少女朝那儿走了几步，很快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年挺拔地站着，那幽幽的光从他身上散发，分开了沉重的黑暗。</p>

是洛尔！</p>

少女感到一阵心安，连忙跑了过去，但没走几步，又突然定住了脚步。</p>

因为在洛尔的对面，还站着另一个洛尔。</p>

“玲娜。”</p>

“玲娜。”</p>

两人对峙着，似乎陷入僵局，在看到少女接近之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她。</p>

“这，这到底……”</p>

少女看傻了眼，两位一模一样的绝美少年，就连双眸中那抹金色的光芒都如出一辙。</p>

难道说，双倍的快乐？！</p>

说笑的，少女只感到冰冷的恐慌正在蚕食她的心智。</p>

“你，你们谁是真的？！”</p>

闻言，两人却都微微一笑。</p>

这种感觉实在十分奇妙，洛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自己。</p>

他并不是第一次跟傀之神性打交道。</p>

之前在城堡，蛇之大公那匪夷所思的傀儡戏也让洛尔记忆深刻。</p>

傀者，假也。</p>

傀之神性能够编造谎言，窃取力量，支配心智，也能够制作各种各样的傀面或者假身。</p>

厄喀德那，这位创造了蛇怪这个可怕种族的神明诡谲莫测，是最受忌惮的神明。</p>

关于祂的传说通常都没什么好事，是一柱被描述得相当暴戾邪性的神明。</p>

祂甚至将目光放在了地母的长子，乌洛波洛斯身上，并且利用仪式窃取了对方的力量。</p>

眼下他所遭遇的虚无假身，应该是《妮莫之书》中，蛇怪之母神性力量的显化。</p>

刚才的问话应该是一个仪式的开关，用以窃取真名。</p>

只要有人回应了她，她就能够窃取对方的力量，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傀儡。</p>

而一旦对方舍弃了自己的真名，她就能将之化作自己的傀儡。</p>

让洛尔感到疑惑和意外的是，自己明明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却还是下意识地回应了。</p>

所以《妮莫之书》才会称呼洛尔为傲慢之人。</p>

是被神性影响了吗？</p>

洛尔这么想着，只是眼眸中仍然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p>

突然之间满溢的神性冲淡了洛尔自身的情感，让他产生了一种对大多数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懈怠。</p>

因为情感地突然缺失，一些原本在意的东西也在渐渐失去兴趣。</p>

事实上在少女被窃取真名之前，洛尔就已经赶到了现场。</p>

萦绕在墓穴中的黑暗力量再无法压制洛尔的神性。</p>

他仿佛只是轻微地扇动了几次蛾翼。就已经跨越了百转千回的墓穴通道，抵达了最深处的无名王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