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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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诚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后半夜兀自醒来。</p>

他只觉身上滚烫烫的，脑袋昏沉，一半疼，一半不疼。</p>

燕诚摸出自己的奢华电子体温计，右手按下按钮，看到屏幕显示L后，塞入左侧腋下。</p>

“叮。。”</p>

燕诚拿起来仔细一看：三十九度九。</p>

“呦呵！亲娘老爷，我会不会死啊。”</p>

燕诚惊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电子屏幕，又确认了一遍。</p>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p>

他一看时间，凌晨三点。</p>

燕诚透过阳台，看向对面的楼层，试图看穿这冷然的水泥森林的尽头。</p>

然而目光所及处，只是对面楼房上，零星几户亮起的灯幕。</p>

那黄晕晕的灯光，此刻仿佛变成了汽车的远光灯。</p>

刺啦啦地投射到了燕诚的跟前，让他睡意全无。</p>

燕诚索性盯着天花板，肆意放空着自己的大脑，一分一秒地捱着时光。</p>

天亮时分，燕诚感觉到自己的症状在加重。</p>

因为太阳穴处，没来由地生起一阵刺痛。</p>

这感觉，宛如刺入了一根八角虫（学名刺蛾幼虫）的毒毛。</p>

而且，还是生活在枣树上的那种，蜇人最疼，色彩斑斓的八角虫。</p>

不只是头疼，还有全身的沉重。</p>

宛如一条鱼，被木棍狠狠敲了脑袋后，重重地扔在硬硬的水泥地上。</p>

燕诚强忍着全身酸痛，起身拿了瓶纯净水。</p>

他翻出药箱，吃了一粒布洛芬缓释胶囊。</p>

拿起四季抗病毒口服液，看到还有一个月过有效期。</p>

燕诚没有迟疑，倒了一瓶盖，一饮而尽。</p>

燕诚也记不起什么时候买的这些药，也幸亏是一直没扔。</p>

有诗道：“酸疼虚困乏，身冷汗纷纷，哈欠连喷嚏，不知谁可云。”</p>

燕诚在混沌与清醒的边界，浑浑噩噩地过了六天。</p>

在第七天的下午，燕诚感觉自己能自由行动，走路也不喘了。</p>

于是，他连忙打包行李。</p>

在各个打车软件上同时下单，目的地，直指月庙村老家。</p>

燕诚之所以如此迫切回家，首先是家里的父母都相继出现了症状，他牵念在心。</p>

其次，他是当真被这水泥森林给锁怕了，不想再为了一口吃食，殚精竭虑。</p>

反复下单了许多次，终于打到了一辆顺风车。</p>

燕诚抓起行囊，飞也似地下楼。</p>

出门前，燕诚掏出3M口罩，抬手将鼻梁上的铁环捏紧。</p>

毕竟，自己现在是携带者，不给别人造成麻烦，这点公德心还是有的。</p>

小区门口，一辆白色宝驴SUV打着双闪停在路边。</p>

燕诚见前排副驾坐着人，于是拉开后座车门，将自己塞了进去。</p>

司机跟他确认过手机尾号过后，不再言语，即刻发动了车子。</p>

副驾上的乘客，她的双腿上放着个大背包。</p>

头上戴着白色长耳兔帽，埋在自己黑色的羽绒服与背包之间。</p>

她兀自盯着手机屏幕，不为所动。</p>

车上虽有三人，燕诚却是感受到了满满的疏离感。</p>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存在已久，只不过最近好像甚为明显。</p>

当下，燕诚可是不怕别人靠近自己了。</p>

他索性抱着自己的背包，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靠在了后车门左侧，看路边的风景。</p>

路上的车很是稀疏，想必都在家闭关。</p>

只有在路过药店的时候，可以看到排队的拥挤人群。</p>

看到冷风中排队的长龙，司机不禁暗骂了一声。</p>

因为很小声，以至于燕诚没有听清他在骂些什么，骂的又是谁。</p>

路上车辆稀少，车子很快驶上国道。</p>

燕诚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通达的国道，一眼望不到马路的延伸处。</p>

快速的行驶，使得车窗外斑驳的树木，如光影般闪烁，很快将燕诚给催眠了。</p>

“哐当，哐当。”</p>

一阵剧烈的颠簸，将燕诚晃醒，他抬头看向窗外。</p>

车子已经进入乡道，驶入了邻村北沟。</p>

在北沟入口的一座石桥处，副驾上乘客开口言道：“停车。”</p>

这清冷的一道女声传入燕诚的耳中，让他陷入一阵恍惚，好像很久以前便听到过一般。</p>

“嘭！”</p>

汽车的关门声，将燕诚拉入现实之中。</p>

车子再次起步，看着车后伫立在石桥上的那道高挑的背影，燕诚心中隐隐感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p>

车子出了北沟，不多远就会到达月庙村老家了。</p>

燕诚自言自语道：“再往前走就到月亮山了。”</p>

提到月亮山，燕诚突然想起一件往事。</p>

那是他刚上初中的时候，下午第四节课临近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