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的深度创伤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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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一丝动静，没有睁开眼睛看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露出厌恶的眼神瞪着他。</p>

她如同静静地睡着了一样，连呼吸声都停止了。</p>

爱迪莱德如雕塑般静止的身体细微地动了一下，十分缓慢地走上前去，颤抖着的手指伸向了她的鼻子下面。</p>

在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喷洒在指尖上的触感后，爱迪莱德死寂的胸膛里发出一道短促的疾呼。</p>

他用力捂住嘴，就在刚才，他要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那个念头宣判“死刑”了，在没有比刚才更可怕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p>

举着镰刀的死神降临在他面前，对他挥下那柄长长的锋利的镰刀。</p>

她不会这么容易死的。</p>

没错。那不是她。</p>

在大惧之后，爱迪莱德失心疯般地笑起来，低吟吟的笑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听上去格外瘆人。</p>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以为沈酒这么容易会死。</p>

唯一的一次，仅有的那次，他认为沈酒会必死无疑，是在他决定放弃她之时，是他自己给她宣判了死刑。</p>

奇怪的是，在她最初死去的那一段时间内，一两年的时间，爱迪莱德很少会想到她，也没有在梦里梦见过她，就好像这个人不仅从星际里消失了，也从他的大脑里被抹去了，抹除的一干二净。</p>

随着伊莉雅一岁一岁地长大，从她刚出生时淡蓝色的眼眸慢慢地颜色加深，最终变成了黑褐色，从她浓密柔软的银发发端变异出了黑色的头发。</p>

爱迪莱德在渐渐长大的女儿身上，找回了沈酒被他遗忘的“鬼魂”。</p>

她附在了伊莉雅身上，把这个带着他一半基因和血统的孩子，变成了她的化身，阴魂不散地缠绕着他，让他在养育伊莉雅的一天一天中，慢慢地把她回想起来，回想起她的每个细节，说过的每句话，露出的每种表情……</p>

他从伊莉雅身上，完成了沈酒的“再生”。</p>

他发现自己在脑海中再生出那个侍他以命、忠贞不二的仆人时，在这个诡异又破碎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她……</p>

这是一个诅咒，她留给他的活生生的梦魇。</p>

“王爵，华瑞医生来了。”</p>

克罗的出声打断了爱迪莱德的沉思，他的意识被拉扯了回来，阴沉着脸色站到一边，看着华瑞医生给沈酒做身体检查。</p>

华瑞医生手里举着微型的全身扫描仪器，在眼前的半空中出现了身体的各项数据与指标对比，竟然全都是红色的。</p>

指数明显高于参考值！</p>

……这是一具什么样的躯体！</p>

华瑞医生突然意识到，这具身体与普通人不一样，大脑神经元的活动区域竟然高大了两倍不止！</p>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p>

“不必惊讶，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抽搐晕倒。”爱迪莱德无视医生惊讶过度的脸庞，坐在床沿边，手掌抚上沈酒昏睡的脸庞，细细地摩挲。</p>

“伊莉雅见过她……”伊莉雅看清楚了床上那个女人被湿掉黑发遮住的脸庞，小声地说道，还带着之前沙哑的哭腔。</p>

爱迪莱德高深莫测地眯起眼，看向伊莉雅：“什么时候？”</p>

伊莉雅扬起小脸，看了看同样惊讶异常的克罗，克罗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了些，她才大胆地讲出了事情：“在伊丽莎白的生日会上……她帮助过我……我以为她是伊丽莎白家里的仆人……”</p>

说着说着，伊莉雅的眼泪再次掉下来。</p>

伊莉雅隐隐有种直觉，从感知到的父亲情绪中，她分明目睹了自己的父亲对床上女人的重视程度，甚至比对待她这个女儿还要无比珍惜。</p>

沈酒刚才痛苦抽搐的画面在孩子脑海中开始反复闪现。</p>

“母亲正在受苦”这个意识深深地烙刻在了孩子的心中，某种东西正在从伊莉雅的大脑中激烈地破土而出。</p>

母女间的羁绊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阻隔，伊莉雅甩开了克罗的手，扑到了床边，抱住沈酒垂落的手，哭着不愿意撒开。</p>

“父亲……她是不是我的母亲……她是不是我的妈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