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苦力中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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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些同行们以后走这条路都安全多了，我闫老四的名头也彻底打出去了，关于我的传说也开始蔓延，说啥的都有，有人说我身高九尺，像个巨人，有人说我的拳头像个小砂锅一样。只要遇到劫道的，提我的名字可以保个平安。</p>

我挣到钱了，虽然不多，相亲的成本是够了。那时候相亲见面，如果不成的话，也要给女方二尺花布，这是规矩。</p>

后院的三婶子是个专业媒婆，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就来我家串门，催着我跟姑娘去见面。</p>

同时，又怕我的长相吓着人，就把我的眉毛给剃了，只留下正常人大小的一部分，还用锅底灰抹了抹，剃掉的那部分皮还泛着青色，别提多别扭了。</p>

跟我见面的姑娘也是让我长了见识，三婶子口中所说的柔弱文静，一说话就捂嘴的，那肯定是兔唇。</p>

她说人家姑娘非常本分，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到人家一看，那是瘫痪在床的。</p>

更过分的，她居然还给我介绍有男人的小媳妇，实际上就是让我去给人家拉帮套。</p>

我挣的那点糟钱几乎全买了花布了。见一次面，等于一天白干，这谁受得了？</p>

后来我也烦了，她再来我家，我直接朝她泼水，有多远滚多远，我这媳妇没找着，三婶子的脸都吃圆了。</p>

也遇到过互相看对眼的，人家那姑娘长得确实挺俊，人家问我是干啥的，我就说自己是拉平板车收甜菜疙瘩的，而且在滕县和邳县一带属于霸主。</p>

人家就接着问我:拉平板车的霸主是什么？</p>

我挠头想了想，回答说:还是拉平车的！</p>

结果人家说不想跟一个干苦力的过一辈子，把我恼得够呛。</p>

收甜菜也只有一季时间，没有甜菜可收的时候，我就学着同行，在镇上接一点拉货的活干，当看到那些马车骡车甚至毛驴车的时候，我瞬间感觉自己的平板车有点掉价了，我就幻想着，啥时候我也能买一头骡子给我拉车，咱也舒坦舒坦。</p>

那个时候谁家里要是有一头毛驴，或者骡子马之类的，就相当于现在的家庭里面有一辆半挂汽车，那可是富裕人家的标志，只有那些大一点的地主才能有这些。像我们家，只有一头小黑毛驴，那是俺爷的坐骑，平时也干点拉磨的活，赶上我在家，这个牲口连拉磨的活都不用干。</p>

毛驴的家庭地位，比我们兄弟三个都要高，这家伙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地位，除了俺爷，它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牵着不走，打着倒退。</p>

有一次我用几根胡萝卜，骗着它去给我拉车，刚到村口，它就撂挑子不干了，推着也不走，拽着也不动，让俺爷给看见了，拿着柳条追着我打，结果，我还得把这个货给背回家来。</p>

俺大哥看见我的糗样，编了首调子嘲弄我:自古只有人骑驴，如今看到驴骑人。可笑可笑，真可笑，日月调换乾坤倒！</p>

1937年腊月的时候，想趁年前挣点钱过节，我和三哥在镇上连续趴了三天也没接到一炮活，我们就决定去滕县碰碰运气。</p>

路过滕南的时候碰到王世刚，打过招呼之后，我问他:“现在藤县拉货的活怎么样？”</p>

他急头白脑地说:“现在谁还拉货呀？鬼子从北边打过来了，现在有钱人都在往外跑，城里缺黄包车，现在拉人的活都干不过来了！价格随便开！”</p>

听了这话，我们哥俩也不跟他扯淡，飞速拉着空车进城。</p>

从去年开始，就天天听说北边打仗了，南边也打了，那个上海南京也让日本人给占了，死的人海了去了。</p>

咱当时就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只要自己的日子还过得去，谁关心那些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情呢？顶多感慨几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