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秋风渡里渡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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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重整士气、全力应对、更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决，居然是一副潦草态度，完全是小孩子招数，意图反而更加明显和迫切——我就要输。</p>

这下轮到李泌疯了，她这是啥意思？想嫁我？居然这么明显的放水！这让人看了多不好！</p>

李泌不禁将目光看到纱幔外面，果然，随着才刚这新落一子的对外唱棋，外面立时喧哗更盛。</p>

“他们这哪是下棋，这一来一往的，分明是在打情骂俏。”</p>

“打情骂俏怎么了？人家本来就是招亲棋！”</p>

“那这还赌什么啊，肯定是要输了，那我可赔惨了！”</p>

“谁叫你赌呢！”</p>

……</p>

“刘一手，你争点气啊，我们可是全赌你赢的啊！！“</p>

外面哀号如雷。</p>

刘一手自岿然不动。</p>

李泌心乱如麻，她这么想嫁我？那我该怎么办？娶还是不娶？？</p>

于是，李泌也乱了方寸。</p>

终于，被刘一手逮住机会，反扑成功，就在李泌思忖自己是否会错意、中了刘一手的盘外招时，刘一手已经顺利拿下此局。</p>

未等喘息，第五局新启，刘一手开局还算正常，李泌刚稳了心神，然而才至中盘，刘一手便故伎重演，又是昏招频出，明着就要弃子认输，李泌绞尽脑汁放水让她赢，这一局，李泌输的实在辛苦。</p>

第六局，刘一手先行，角地优先，第一手在角部行棋，用了平常而规矩的主流定式。李泌却是太极起手，看似务虚而无实际作用，被评不足取。在连扳两局后，刘一手心态越发轻松，按照自己的路数下的随心应手，与前两局的敷衍不同，这一局下的实在积极，至第二十九、三十一手起便开始冲断作战。看着她诡计得逞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得意，李泌的心定了，也知道自己先前两局是中计了。</p>

既然如此，就让她更得意一些。</p>

于是这一盘，又成了白棋表演的时刻，白棋一冲，黑棋不得不应，黑棋一断，白棋冲出来打吃，黑棋打吃，白棋断，黑棋很麻烦……</p>

刘一手在第六十一手挖吃黑棋筋后便已奠定优势，随即又一番厮杀后，黑棋陷入被动，棋至百余手，李泌投子认负。</p>

“还下吗？”李泌问。</p>

“奇怪，这话不应该是输棋的人先开口啊？”刘一手笑着顶了回去。</p>

此时刘一手心中想的是——哎呦我的天老爷啊，总算是追平了，本打算就此封盘，回去美餐一顿，然后睡个好觉，明儿再一鼓作气下那四盘棋，然而李泌显然不同意。</p>

李泌冷笑：“你觉得我输了吗？”</p>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刘一手回了个白眼：“我是说才刚这一局，不管怎样，你输了。“</p>

李泌盯了她一眼：“才刚那六盘，都不做数，接下来，也无须四盘，只一局定输赢，下，还是不下？”</p>

刘一手不服：“凭什么你说几盘就几盘？说好的十番棋，为什么换作七番？“</p>

李泌沉了脸：“因为你根本不是在下棋。”</p>

“不是下棋是什么？”刘一手毫不示弱，“你不是输了三盘，就输不起了吧？”</p>

“你不是下棋，你是在…….”李泌有些憋气，他觉得今天自己一直被刘一手牵着鼻子走，前三盘虽然他赢了，但并非刘一手的真实水平，他胜之不武。而后三局，他心猿意马，输的更是难看之极，实在是丢了棋圣的风骨：“爱棋之人，不应当拿棋来挑逗。”</p>

没错，挑逗，就是这个字眼。</p>

刘一手瞪大眼睛看向李泌，对这个字眼非常不满，但却无言相驳，说实话，今天这六盘棋，她下的，都不好，非但不好，简直非常差，而这棋又是万众瞩目，且经过传抄，让天下爱棋者看了，必是非常的打脸。</p>

想到此，刘一手立时便有些气馁，“明明是你先……”</p>

“我先什么？我把你当成势均力敌的强劲对手，强攻猛冲，错了吗？“李泌直戳刘一手心窝：”我全力应棋，你便以为我想赢棋是想娶你？你想错了，我只是尊重棋道、尊重对手。”</p>

刘一手面色发烫，心里意会是一回事，被人摊在桌面上无所遁形又是另外一回事。</p>

“我错了。“憋了片刻，她眼中一派澄净，倒也坦然：”我自小混迹商船赌坊，以赌棋为生，自然见识过各种盘外招，自己也使过无数次。但是，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该在今日下出这样没有水准的棋。非但自己错了，还连累了你。”</p>

这态度老实又诚恳，却是李泌更有些挠头，不禁自责，暗怪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她既不是自己的下属，又非学生，自己又何必板起面孔诲人不倦呢？唉，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态，每每遇到她，事情都会失控。</p>

“那么，还下吗？”他气焰全无，问的颇为小心。</p>

“下。“她却斩钉截铁，”一局就一局，愿赌服输，这一局，我定会全力以赴，纵使输了，嫁你便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死不了人！”</p>

这口气，这字字句句，真让李泌无言以对。</p>

“即便是输，也要输的好看，配的上你四方馆总棋工的身份。”他顿了半晌，方憋出这样一句来应。</p>

而刘一手回的是：“不管输赢，总要是一局好棋，给咱俩找回点脸面。”</p>

李泌忍了笑意，到底还是孩子话，却是实话。</p>

于是，这三局结束时，虽已过了晚膳时分，而这两人都未用晚膳，甚至连送来的茶点都没有碰，便开始了第七局的生死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