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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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太子妃产下的孩子是祥瑞，他出生那日，银河坠落，照亮了半个天空。皇后十分欢喜，特地请了旨留在太子府照顾新生的幼儿。</p>

照顾孙儿是假，敲打太子妃才是真。</p>

太子妃看了一眼幼儿，烦躁的挥了挥手，“行了，带下去吧，整日里哭哭哭，哭的心烦。”乳母正要抱着婴儿离开，她又道，“你们带他搬去偏殿，整日除了哭便是哭，生生扰了我儿女读书习字。”当真是该死啊。</p>

皇后沉着脸走了进来，挥手屏退下人，“太子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p>

太子妃咧嘴一笑，“是，太子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可太子的孩子也得是能养的大的孩子才行。”她直视着皇后的眼睛，“母后，你有时间斥责我，不如早早想想从哪儿再找个孩子来，替了祥瑞之名。”她呵笑一声，“想必您也舍不得将祥瑞之名给了宁王。”这个早产儿，一定声音便会惊醒，出生至今已经十几日了，一点不见长大。奶也不会喝，只会张着嘴哭，不知道吸吮。</p>

皇后的脸阴沉的彷佛能滴下水来，“你以肚子撞地面之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个孩子，是为祥瑞，你必须给我照顾好了。”</p>

太子妃也沉下了脸，“若我不呢？”皇后又如何，如今薛公势微，薛公门客弟子不是被调离京中便是明升暗降，而他们王氏，依然如故。“母后。”她厉声道，“母后是否忘了我乃王氏女，当年王薛两氏联姻，是为了给太子谋得更大的权势地位，我并不比你们薛氏之人低上什么。”敬她重她，不过是身为儿媳的孝道，却不代表她能够任人揉捏。“你若要找一个孩子顶替我早亡的孩儿为祥瑞，我本该配合，可你千万不该找一个嫁过人生过子的外室，她的孩子有何资格计入我的名下，又有何资格享受我王氏一族的荣耀与资源！”</p>

“你自己保不住孩子，还敢怨恨旁人。”皇后怒道，“若是你的孩子无事，我又何必找人替代。”</p>

“若是皇后不意图害宁王妃的胎，又如何能够祸连到自己的亲孙子。”若是他们一族早知道甘霖寺之事，根本不会考虑她与太子的联姻。“母后。”她笑了，“你说若是父皇得知断裂的珠链是你从中做的手脚，他会如何呢？”</p>

“你我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皇后看着太子妃，眼底的一瞬的焦灼在一瞬间变得坚硬如铁。“若是皇上知道了，对你又有何好处。”</p>

太子妃笑了，如烈日下盛开的花。“我？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被皇后娘娘你控制操控的人罢了。”</p>

宁安是七月初七生产的，那一日早晨起来，她只觉得腰疼的厉害，胃也顶的难受。午膳的时候，宁王原本说是会回来陪她用膳，却又差人来通知，说是在邢州发现了铁矿，京中最近又被发现有人偷偷售卖罂粟膏，皇上与皇子、朝臣议事，便不回去了。</p>

宁安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今日的心情很差，午膳也没胃口，只是喝了几口汤。漱了口正要回去躺躺，她的羊水就破了。</p>

天一瞬间暗了，第一道闷雷打下的时候，她的肚子开始抽疼，随后疼的越来越厉害，似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搅碎。</p>

“快，快去通知王爷，王妃要生了。”许嬷嬷与张嬷嬷一边架着宁安往正殿旁的产房走，一边喊道，“快去叫人，烧热水。”</p>

皇上看着突然变换的天，皱起了眉头，“好好的怎变天了。”话音刚落，雷电便打了下来。蜿蜒曲折，如游龙一般，打在了书房的台阶前，带着火光与焦糊。</p>

雷声轰鸣，大风平地起。</p>

太监宫女们匆匆点灯，一个小太监迎着风跑了过来，“宁王妃要生了，王爷，王府喊您快些回去。”他的声音被风吹的支离破碎。</p>

嬷嬷与产婆的嘴在动，可宁安一点也听不到，她浑身都在发抖，她很冷，好像浑身的血都流了出来，想低头看一下，却被死死架住。</p>

“快，把王妃抬起来。”</p>

“王妃力竭了，参汤呢，参汤拿来——”</p>

她眼前一层白白的雾，牙被勺子顶开，浓厚的参汤被灌进了她嘴中，继而又全部流了出来。反反复复的灌进去，又不停的流出，也不知道饮下去多少。</p>

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扶了起来，让她站到了蒲草垫上，她没力气，腿是软的，轻飘飘，似踩不到底。</p>

“把王妃的手捆起来。”</p>

又是几声惊雷，宁安吓了一跳，清醒了一些，她从未听过如此大的雷声。</p>

“库房有一支三百年的野山参，阿朱，快去找王爷要来，三碗水熬成一碗，加一勺红糖，快。”</p>

张嬷嬷伸手摸着宁安的肚子，一边给她按摩，一边安慰她，“王妃，已经入盆了，快了快了，生出来就不疼了……”</p>

“不行不行，王妃腿站不住了，放下，快放下……躺下，放躺下……”</p>

雷电如同一张电网，笼罩在宁王府，一声高过一声的雷击声也遮掩不住宁安痛苦到极致的嚎叫。</p>

靖王妃也来了，看到皇上微愣，却也顾不上行礼了，拉着宁王问，“如何了，如何了？”</p>

宁王不语，坐在外殿，听着产房中的声音，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是紧张，是激动，也是害怕。</p>

“好！快要出来了……”张嬷嬷兴奋的喊了一声，“王妃，再用点力，马上就好了……”</p>

又是一碗参汤灌下，宁安扭动着头，不愿意喝。“哎呦我的王妃，现在还管什么红糖，再不喜欢也要喝下去。”许嬷嬷见她昏天暗地中还要吐出红糖水，哭笑不得。</p>

她浑身疼到麻木，眼冒金星，只是隐约看到七八只手在晃动。她麻木的用力，继续痛疼，继续麻木，继续声嘶力竭的喊着。</p>

霎时间，喧哗声沸腾而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微弱而清脆的声音。</p>

“哇哇……哇哇……”</p>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阿朱出来报喜，“恭喜皇上，恭喜王爷。”</p>

宁安的眼泪不停流下，与汗水混杂在一起。她痛哭流涕，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终于解脱了，终于结束了。她挣扎着起身，艰难的喘息，“给我……给我看看……”</p>

许嬷嬷按住她，“别动别动，腹中还有一个。”</p>

公主被擦拭干净，穿上小衣，包上襁褓。张嬷嬷将孩子放在她脸庞，笑道，“多漂亮的小公主，和王妃一样。”给她看完，便要抱出去给皇上、王爷看了。</p>

而在这期间，她要暂时保存体力，等待第二个孩子的发动与降生。“王妃，喝点参汤，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便快了。”</p>

张嬷嬷将婴儿小心翼翼放到了宁王的怀中，笑道，“恭喜王爷，是个小公主。”</p>

宁王红了眼眶，指尖颤抖着，抚摸着婴儿灰白中透着粉红的娇嫩肌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