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宋家并非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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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她的皮囊最美，待到来日定好说媒。</p>

她是嫡出，又出自大家族，她一直认为，自己会同堂姐一般，嫁入皇室或者是嫁给某个王公诸侯，对内掌中馈，打理府中的一切，对外为张罗、联络皇亲、朝臣的妻子女儿。</p>

她从未想过，她会为妾。</p>

她掩去心中的不甘愿，不明白，将紧握的拳头缩到了衣袖之中，低垂着眼眸，一如以往一般温和如水，沉静如冰。</p>

“本宫想着宁王妃日常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儿，想必是抽不出精力伺候王爷。”皇后笑看着宁安，“你与宁王也成亲快十年了，侧妃一事，该是你帮着张罗才是。”</p>

宁安含笑，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站在皇后身后的两人，她们一人是王公的嫡孙女，一人是来自史公一族。</p>

皇后轻轻摇着扇子，“为妻者，当大度。”她呵呵一笑，“听闻宁王妃总是说出让王爷休了你这等话，莫不是如同外界所言，宁王妃善妒，仗着父兄兵权大握，不允王爷纳妾。”她似笑非笑，半真半假。无论宁安是否承认，如何应承，都无法拒绝她“好心”为宁王张罗的两位侧妃。</p>

宁安勾着唇角，面上是娇养出来的肉，圆润饱满。唇角挂着的笑，既疏离又含了一抹骄纵，“善妒，也是王爷纵的。”若是他不对她用情，她又怎敢放出真心。若非有他的承诺，她如何敢，又有何资格，阻止他纳妾。</p>

她会做好他的妻子，做好宁王妃这个身份上所承载的一切，他也应该谨守着自己的诺言。</p>

若是不能遵守，又为何要说出口呢？</p>

若是不能待她一心一意，又何必要招惹她呢？</p>

她并非什么绝色美人，性格也算不上多好，文采更是不出色。比她更美，更乖顺，更出彩的女子无数，若是宁王想要，亦可寻来无数。</p>

他知道的，她一贯胆小，若非有情，她如何敢拿出自己的真心赌一次。</p>

她选择相信他一次，并非千年陪伴，也并非想要一个真相，只是想要信他一次。</p>

宁安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王郁文始终低垂着眼眸，史涵则是小心翼翼地抬头偷偷看她，在撞到她的目光后，又急匆匆低下头。</p>

“想必王公、史公的孙女，不似朱姑娘。”</p>

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朱如婉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同王公、史公嫡亲孙女想比？”</p>

宁安从皇后的话中感受到她对朱如婉的厌恶，只是皇后与朱如婉似乎并没有接触，为何会如此厌恶？她捏过一块八珍糕，掩去了心中的疑问。</p>

白铮铮上前一步，小声道，“王妃，你刚才已经用了不少小点了，不能再用了。”王妃脾胃一贯不好，有时候一口都不想吃，有时候却又会一次用许多。每每用的多了，不过半个时辰，便会恶心呕吐。</p>

她笑道，“八珍糕我也会做，若是王妃喜欢，回去我便做。”</p>

八珍糕是食疗方，以白扁豆，山药，薏米，茯苓，莲子，芡实，党参，白术制成，补脾益胃，轻身耐老，解腻除湿，壮助元阳。</p>

皇后看向白铮铮，眉头微皱，“大胆奴婢，在宁王妃面前竟如此没规矩，掌嘴。”</p>

白铮铮微愣，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p>

皇后见她面上迷茫，冷哼一声。茜雪上前一步，双手交于小腹处，“奴婢知道王妃本就体弱，又要照顾幼儿，难免有疏漏，可这奴婢，还是该好好教教规矩才是。”她看着白铮铮，“既然入了宁王府，成了奴婢，便该有身为奴婢的自觉。”她一扬下巴，“带下去，掌嘴二十。”</p>

宁安眼神微闪，“等一下。”她站了起来，在皇后面前蹲下，“母后，是儿媳疏漏，忘了告诉母后了。”</p>

许嬷嬷一个眼神，白铮铮忙跪了下来。宁安看向白铮铮，“白铮铮并非宁王府的奴婢，而是我三哥的未婚妻。”</p>

原不过是宁王的一句戏言。</p>

“白铮铮的品行不错，识文断字，心性纯净，又存大智慧，与小安相处的愉快，可是比宋家的女儿好？不若宁骁你娶了她吧，总好过日后娶了一个不知怎么样的人，让小安无措。”他与秦长松、宁朗、宁骁两兄弟在院中饮酒，说起白铮铮，宁王便随口说了这番话。</p>

本是戏言玩笑，谁知宁骁竟然极其认真的应下了。“可。”他看着宁王，“若是提亲，可是要向宁王府提？”</p>

宁安笑道，“媒人已经过过府了，相见礼、聘礼三哥均已经差人送来了。”她看着白铮铮，伸手拉过她的手，“如今，便等你一句话了。”她轻轻拍了拍白铮铮的手，是成为她的三嫂，夏侯一族，嫡三子的妻子，还是继续做她的奴婢，受了掌嘴二十的惩罚。</p>

白铮铮惊愕，她不明白宁骁为什么想要娶她，他们只是在丁字街时，接触的多一些。她的反应很快，在宁骁的未婚妻与被扇二十个耳光之间，几乎没有犹豫的便选了前者。</p>

宁安看着皇后道，“既然并非奴婢，便无须自称奴婢了。”既然不是奴婢，便也没什么没规矩，需要惩戒了。</p>

皇后看了一眼茜雪，茜雪微微颔首，退了下去。显然是去调查真伪去了。</p>

宁安缓缓起身，看向王郁文与史涵，“两位是母后亲指的侧妃，宁王府自然看重，我与王爷在府中待你们入府。”她笑得温婉，“你们有什么偏爱，可以告诉我，我为你们准备。”</p>

王郁文始终低垂着眼眸，她微微屈膝行礼，“谢王妃，臣女并无偏爱。”</p>

史涵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见她什么都没说，便也跟着行礼道，“臣女也无偏爱。”</p>

回无妄宫的路上，宁安有些疲惫的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对许嬷嬷埋怨道，“对着皇后一次，比算整个王府的账目还要累。”</p>

许嬷嬷道，“日后少入宫便是了，再不行，装病避过就是。”以前先皇后也不喜皇后，烦她烦的很，常常装病避之不见。</p>

回到无妄宫，白铮铮跪在宁安面前，对她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谢王妃。”她以我自称习惯了，便是自愿为了奴仆，也没有自称奴婢的自觉。她知道，她今日给王妃惹了麻烦。</p>

宁安扶起她，“三哥真的求娶你了。”她见三哥的样子，不像是玩笑，十分认真。</p>

白铮铮眨眨眼，“啊？”</p>

宁骁与白铮铮的婚礼定在了六月初二；一个月后的七月初二，王郁文、史涵入府；七月初七是宁王府双生子的周岁生辰，皇上在宫中设宴仪。</p>

侧妃虽占了一个妃字，却也是妾室。妾室入府，没有繁文缛节，有的只是一定粉红的小轿，从王府的侧门抬入。没有红烛高照，也没有对影成双。侧妃不能用正红，最红的颜色，不过是粉色而已。</p>

粉色，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侧室之色。</p>

三日前佛诞，她第一次正式的拜见宁王与宁王妃，那一日，她身着一身正红色缂丝对襟方领百子衣，竖领衣，子母扣，马面裙。缂丝以生蚕丝上机，彩色熟丝做图样，手工编织，正反两面颜色、团完全想同。百子图则是周文王生百子的故事，寓意吉祥如意，多子多孙。</p>

这是皇后才能穿的吉服。</p>

再看宁王的衣着，虽非明黄，却满衣金绣，盘龙纹样，非龙袍却形似龙袍。皇上与他并肩而立，燃香祭拜，不时低声细语，宁王妃站在宁王的身侧，为他们递上裁好的红纸，写下祈愿。他们的身后，两个嬷嬷抱着宁王的一双儿女，站在听大师诵经。</p>

太子呢？太子与太子妃站在台阶之下，静待仪式完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