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皇后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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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唱的是一曲霸王别姬。</p>

运筹帷幄，统雄师，一片丹心将汉扶；九里山前十埋伏，决胜策，神出鬼没。</p>

画上浓妆，扮上虞姬，走上台前，是别了霸王那一场。</p>

看戏的作为也是按着身份排的，宁安与一众夫人坐在第一排，她们身后站着七八个未曾出嫁的女子。大一些的十七八岁，小一些的只有十一二岁。</p>

宁安倒是没想到能看到太子妃。她知道皇上解了太子的禁足，只是他虽然还是太子，却不再握有实权。皇上要他去西夏边境，与驻军一起攻下边城，王氏一族却力呈太子不能去战场的种种因由，将太子保了下来。</p>

谁知，皇上突然下令要攻打西夏与我国接壤边城，是否是想让太子永远留在那里呢。</p>

太子势微，太子妃便也不得不低头。正对戏台的座位，宁安扫了一眼太子妃，径自走过去坐下了。她还拉着白铮铮，白铮铮坐在她身旁笑道，“摄政王妃这个身份可比宁王妃重多了。”更何况，她还是定国公主，安邦侯的生母。</p>

摄政，定国，安邦，皇上打着什么主意，一目了然。</p>

举剑自刎，她倒在戏台上，浓妆带泪，一折子结束。</p>

戏幕落。早就侯着的侍女们一一捧着托盘而入，托盘上，一碗白嫩嫩的杏仁豆腐。杏仁可令女子好肌肤。</p>

“说起豆腐，城头有一家做的特别好。”明王妃浅浅吃了一口，“我记得是祖孙两人，那豆花做的，细嫩顺滑，只需淋上少许蜜糖便很好吃了。”</p>

“那家我是知道的。”太子妃也道，她唇边噙着笑，笑容依然，带着微微傲然，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听说，自从家中孙女过世后，便不做豆腐了。”搬去了城外，一亩三分地，糊口为生。她抬头看向宁安，“可惜摄政王妃不曾品尝过。”她掩着唇，一抹可惜从眼中划过，“便是我自幼吃遍山珍海味，如今想起，也是怀念不已。”</p>

有人注意到宁安动也未动，便问，“摄政王妃不用吗？”</p>

卖豆腐的爷孙，孙女去世，爷爷搬离京中。</p>

是巧合，还是她们知晓宁晖归京了，有心在她面前提起宁晖的心上人呢？</p>

宁安笑道，“我不太喜欢甜豆腐。”她喜欢的是咸豆腐，白嫩嫩豆腐脑，一勺酱油，一勺鸡丝高汤，一滴麻油，一些炸过的碎花生，一把芫荽，一两点辣椒油。</p>

对方点头，看了一眼宁安，“说起来，那卖豆腐的孙女，还是死在摄政王与王妃大婚那一日。”</p>

“哦？”宁安来了兴趣。“当日的城楼不是被魏家孙女占了撒纸钱吗？”若非有她爷爷的身份，城楼如何能让她上。以前不曾多想，倒也没在意，现在想一想，总觉得魏缁衣能上城楼一事，透露着蹊跷。城楼日日夜夜都有士兵看守，乃是防护城池之地，守卫之地，恰又逢王爷大婚，如何能让她一个女子上城楼。</p>

再一推敲，一个卖豆腐为生的寻常女子，如何能上城楼？城楼每几步就有士兵驻守，十人小队不间断巡视，她又是如何跌落城楼而无人知？</p>

汪夫人没想到她能直接说起那日之事，摸不准她是何以，便想打个圆场。“魏老夫人的孙女自幼被惯坏了，年轻气盛，这些年倒是沉静了许多。”</p>

宁安笑着点头，“是沉静了许多，隔一段时日便差人来我们王府送经文，前些日子还抄了佛母经送来。”《佛母经》又名《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佛母经》总计两万七千一百五十七字，她一抄便是百遍，着实有耐心。” 她笑嘻嘻地，越发让人猜不透心思。“她还指名是送给我的，王爷还说她耐心十足，若是我也有这般耐心，倒是好了。”</p>

贪欲嗔恚痴，是世间三毒。佛法僧已断，实语毒消除。</p>

魏缁衣专门送她亲手抄写的《佛母经》，是何意？暗讽她贪欲嗔恚痴，容不得王爷有妾室，容不得妾室有孩子？还是真心为她抄经祈福？</p>

众人低头饮茶的饮茶，吃小点的吃小点，不敢随意接话。汪夫人略一思索，便知道自己这个圆场打错了。魏相一直以曾经的功绩求皇上将他的孙女赐婚摄政王，摄政王屡屡拒绝，摄政王妃又如何不知呢？怕是心中早就生了龃龉。</p>

“不说这个了。”她呵呵一笑，“听闻王妃的弟弟要成亲了，未婚妻是何人？”</p>

宁安诚实道，“还未定，想再多看看。”不过娘同她说过了，正室是定要留给招提阁十三功臣之首，敖家的孙女的。敖家的那两个孙女，她见过一次，一个明艳张扬，一个沉静温婉。听娘的意思是，二选一，然后从其他家族中，再挑选三四个为妾。</p>

汪夫人对明王妃使了一个眼色，明王妃伸手拉了拉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清秀削瘦。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热茶，送到了宁安面前。</p>

“听闻摄政王与王妃都爱品茶，小女特地寻了些浙江安吉白茶来，王妃尝尝？”安吉白茶挺直略扁，形如兰蕙，泽翠绿，白毫显露，叶芽如金镶碧鞘，内裹银箭，十分可人。</p>

宁安看着她，笑着拒绝了。“最近身子不太好，在吃药，大夫说茶会影响药性。”她近来很少在外面吃东西，原本倒也没那么在意，这几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被人暗害，她也不得不提起十足十的精神去防备。</p>

她话音刚落，阿朱便机灵的端上一杯水，“王妃，红参茶，您中虚胃冷，血虚眩晕，红参茶要多用些。”</p>

宁安接过红参茶，轻抿了一口。她见对方脸上尴尬，便伸手拿下发髻上的通草花发钗。袅袅牡丹，色泽亦多，银红为上品，黄、绿为贵。“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的茶我虽不饮，但这份心意，我是明白的。”她起身，对方配合着屈膝，她将发钗插入她的发髻中。以银红为主，辅以黄、绿花骨朵，温柔大气。</p>

“花如剪彩层层见，枝似轻丝袅袅垂。”汪夫人笑道，“先皇后一贯例行节俭，这通草之花，不枯不败，色泽如故，可长长久久佩戴，倒是比鲜花也好得多，又奉行了节俭之风。”她专门提起先皇后，也是为了讨一个好。</p>

宁安笑问她，“你是谁家姑娘？”</p>

对方行礼，“回王妃，小女是故韵贵妃的侄女，王氏梓琳。”</p>

宁安点头，看向明王妃，“这么说来，便是明王的表妹了。”</p>

明王妃道，“她的生母病逝了，家中姨娘掌家，她的母亲临终前，生怕女儿被姨娘欺凌了，便拜托明王给她寻个好人家，我们不能辜负了她母亲的托孤，便将她接入府中了。”</p>

“许了什么人家？”宁安随口一问。</p>

明王妃笑道，“还未许人家。”她看着宁安，眼波流转，“摄政王妃可有好人家？”</p>

宁安笑着摇头，“京中王侯高门，我都还不清楚，如何知晓。”她甚少出门，甚少交际。</p>

明王妃道，“王妃的弟弟不就是一户好人家。”</p>

白铮铮微微挑眉，原来赠茶是在这里等着。这是想与摄政王妃，夏侯一门结姻亲啊。</p>

宁安连连摇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拒绝之色。“青儿的嫡妻只能出自哪个家族早以定下，若是她嫁过去，只能为妾了。韵贵妃的侄女，怎么能为人妾室呢？”她还以为明王妃想把她塞给她家王爷。</p>

“什么妾室不是妾室的，也不过只是一个称呼。”明王妃眼神一动，便有一个夫人笑道。“历来，宫中也好，后院也罢，女人都是无数的，可正妻之称只有一个。大家都是为了给丈夫开枝散叶，一心为了家中，私下倒也不用分的那么清楚。”</p>

“是吗？”宁安含笑，“那为何魏家的孙女一心入我摄政王府，却不愿为姨娘，定要争一个侧妃之位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