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离开（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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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第二场考试的时间，同样的地方，宁安再次见到了未央公主。自从她不将未央看做一个可怜的公主，自从她知道她或许与秦相一门被污蔑有关后，她便再也不能用对待弱小的心态看待她。她将她放在了一众皇子一起，以揣测太子、明王的心去看待她，反而看的清楚了。</p>

宁安给宁王绑腕带，腕带是黑色的，联珠鸾凤纹。左右对称分布凤纹，两只相对立凤，凤双足踏地，展翅。凤为瑞鸟、祥鸟，代表着华贵、进取、太平。</p>

腕带的样式倒是不难，只是宁王不喜欢花样多的衣饰，她便费了些心思，用类似的丝线，纹成暗纹，又嵌入了银丝金线，乍一看看不出纹样，在阳光下银丝金线闪耀，才能看出暗纹。</p>

宁安打完结，揉了揉眼。虽然还早，但枳花楼已经聚满了学子与他们的家人。一扇门，隔开了喧闹。</p>

宁王伸手摸她的眼，“日后别做了，你若没事便去书房看书，或是在院中赏花，刺绣伤眼睛。”之前给师姐绣观音像，而后又给两个孩子做了小衣裳，还给他绣了几副腕带。</p>

宁安点头，乖乖应下。“知道了，史太师已经到了，你快些去吧。”</p>

宁王离开，宁安透过门缝看到了坐在一旁房间的未央公主，未央公主的神色并不好。她知道是因为何事。</p>

长乐公主并非长乐公主。</p>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未央公主便去见了长乐公主。长乐公主对她依旧热情，只是那张脸，分明就是长乐公主身边伺候的侍女。</p>

皇上说她是长乐公主，史太师也说她是长乐公主，可是他们谁都清楚，她分明就不是长乐。</p>

她的妹妹去了哪里，这么多年，她如何能消失的无声无息。</p>

废后被废入囹圄之后，茜雪便到了未央公主身边伺候。她俯身低头在未央公主耳边轻言，未央公主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将视线放在贡院门口的学子身上。</p>

范姑姑端了一碗五谷粥，凉拌猪心，“未央公主这几年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她心知她抢不过太子，也因女子之身，得不到朝臣的支持，便悄悄的笼络一些有怀才不遇的学子。“若是往年，还是让她寻到一些真有才学的，今年如此公平、公正，所谓的‘怀才不遇’不过是才不及旁人。”</p>

宁安最近的胃口不错，便是不喜欢的内脏也能吃一些了。她夹起一片猪心，小口小口的嚼着。“王爷说未央公主比之他们还要聪慧，又怎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p>

五谷粥浓香，稠实，宁安喝了一小口，太厚了。范姑姑道，“或许有其他打算。”</p>

“什么打算需要用到这些学子呢？”宁安突然又没了胃口，猪心做的很好，几乎没有异味，可她还是觉得腥膻。“她如今势微，也无需幕僚为她出谋划策，用得到学子，定是与科考有关。”王爷是今年科考的负责人，若是出了一些科考舞弊案，考场不公案，会如何呢？</p>

范姑姑明白她想的什么，“她若要集权，便首先要分权。”如今太子势微，几乎是摄政王一人当家，这种局面，对一个想要夺权夺势之人而言是极其不利的。只有分权，只有皇子之间斗的你死我活，她才有机会，有可能从中分得一块肉。“如今太子安稳，皇子们不争不抢，政权稳定，她若想吃肉，便要先搅浑京中这潭水。”首当其冲的便是摄政王，只有先削了他的威信、权势，这水才有可能乱起来。</p>

她意味深长道，“废后再不好，也是她的生母，她不向着她的生母，难不成还向着一个外人不成。”当年先皇后“病故”，皇上伤心欲绝，虽然没有对还是贵妃的废后做什么，却直接下旨让几个与废后交好的妃嫔殉葬。怀疑与厌恶已经表现得明明白白，只是奈何那时，废后心高气傲，也太自信了。她自信当时的情况下，便是她真的杀了先皇后，皇上也不会做什么，</p>

宁安看着范姑姑，这些事王爷倒是没同她说过，只是说，明王与他面上交好，实则恨他入骨。</p>

韵贵妃的事情，范姑姑多少也知道一些。当年先皇后假死离京，便是先去了宁州，在元杞冉的别苑中住过一段时间，然后才去了江南定居。</p>

“先皇后去后，皇上便下了一道圣旨，要韵贵妃殉葬。”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们也不清楚，只是知道韵贵妃死的特别惨。浑身被钉入了九十九根长钉，就这么钉在棺材中，而后挖了眼，拔了舌，活着下葬。“晋王妃猜测与宫中祭坛有关，但具体为何，恐怕只有皇上自己清楚了。”韵贵妃殉葬之后，与废后交好的几个妃嫔，才得了殉葬的旨意。“以前的事，如今也说不清楚了，与其揣测，不如多花些时间防着日后可能发生的事。”</p>

宁安点头，三轮考完，他们便会离开，可在此期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第一轮考试合格名单公布后，便有学子闹上衙门，一言摄政王、史太师不公，二言考场存舞弊之事。虽他们无凭无据，也让王爷被人议论了几日。不知谁说考前前两日，摄政王曾出现在面摊之上，亲自为学子们解答，并赠送历年策论文章。又有人说，那日面摊上的人，都是摄政王早就看好的学子，是为了让他们高中，这才专门去的面摊，做偶遇之象。</p>

“小雪。”宁安轻唤。</p>

暗卫小雪从翻窗而入。她是元杞冉派来保护宁安与两个年幼孩子的暗卫之一。元杞冉亲自训练了一队暗卫，全是女子，以二十四节气命名，二十四人。</p>

“此届学子中有两人，一人名杨浩，一人名褚齐湘，你与冬至去盯着他们两人。”那日面摊的学子很多，可直面与王爷论策的只有这两人。</p>

宁安怕热，宁王便算着时间，想要早一些离开。四月中下旬走，路上不耽搁，五月到江南，再熟悉几日，天也该热起来了。那时他们一切都安顿好了，她与孩子们在家中，有冰供着，倒也不怕热着。白鹿书院每年七月收学子，也正好能赶上。</p>

皇上舍不得皇后，便想让他们夏日之后再离开，左右不过两个多月，也不急。宁王、宁安与钱元华商量了一下便拒绝了。钱塘县官年老，八月夏侯甫孝会去接任。在夏侯甫孝到任之前，他想先以记簿的身份摸一摸钱塘的底。</p>

又是一日循例请安，宁安看着她们，气定神闲道，“王侧妃、史侧妃，雨姝姨娘，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两日后，你们随同我们去两浙。”</p>

雨姝姨娘怔住，王郁文含了一丝慌乱，倒是史涵，不喜不惊，如寻常一样。宁安又道，“此次出去，与在府中定是不一样的。姨娘只能带一位侍女，两位侧妃除一位侍女之外，可以多带一位嬷嬷。”</p>

雨姝看着宁安，“怎么要去两浙了，要去多久？”她看看另外两位侧妃，扯出一抹笑，“两位侧妃跟着去便去了，我去做什么，不过一个贱妾。”既是自嘲，也是自轻。她已经多久没见过王爷了，一年多还是两年多了，曾经的她是个玩意儿，如今连个玩意儿都不是。</p>

宁安淡淡笑着，“王爷说雨姝姨娘是江南人士，难得的机会，便让姨娘回去看看。”她只说她们要去江南一带，却没有说要去钱塘。</p>

王郁文问，“此次要去多久？”</p>

宁安噙着笑，“父皇派王爷去的，非诏不得归。”</p>

闲话了一会儿，宁安便让她们回去准备了。王郁文回到自己的小院，便写了信，让孙姑姑送回家中去。自从舒雅死后，画儿便来了她的院子伺候她。按着规矩，侧妃的侍女该是四人，死一人补一人。可她入王府也有一年了，伺候的人始终都是娘家的一个侍女，一个嬷嬷，一个姑姑。舒雅死后，画儿自动来伺候她，王府之中的嬷嬷知道，却什么都没说。</p>

他们越是这般，孙姑姑心中便越是惴惴。</p>

孙姑姑拿着信出去了，赵嬷嬷问她，“侧妃要带谁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