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君子重诺惜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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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冷饭，一杯粗茶，他只想将这人从冗脏混乱的红尘里托出来，这人清灵的叫人不忍，那是现在的他踮脚抬手也无法触及的高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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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那人挑了眼皮儿看他，眸中似是潋滟了千顷碧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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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倚着门栏坐下，陪他吃完这一餐。他吃的很细致，但看得出腹中饥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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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宇。”那人放下茶杯，一声轻叹，缓缓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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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没听清，侧耳细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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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墨宇，承蒙此恩，当以涌泉相报。”那人薄唇微抿，一笑眉眼儿弯弯，管叫这一园红肥绿瘦都失了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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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诺怔了怔，却没言语，仰头报以淡淡一笑，收了碗筷起身欲走，却被一把扯住衣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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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那人一双瞳仁黑的分明，隐隐绰绰都是他的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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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太久了，谁还记得自已的名字，不过一张面具，扯下了，里头就是生生磨平了棱角，消磨了过往的空洞。也许还有人，把那面具戴的久了，就扯不下来了，硬要扯，便只得血肉模糊，像是鸨儿，那惨不忍睹的地方往往一碰就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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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表字了诺。”他浅浅一笑，脸上的胭脂也轻轻地颤，似面具抖落沉灰。是，我叫了诺，君了重诺惜芳华，你忘记了也罢，你若记得住，便是为面具下那空洞寻得一点依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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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那背影走远，似是一条绵延的线，渐渐断在烟花巷深处。青石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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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诺没想到还会再见他，只是清宵一半，那皎月似水便如他一袭白衣染尽霜华后荡漾开来。他也不想再见到他，私心里只求他不再踏入这勾栏一步，这儿不配他，更配不上他。他当日陡的生出了有史以来最想抹去自已一脸妆容的心思，只是无论再洗再涤，怕是也已无法褪尽铅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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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是见到了他，他又一身白衣浮在这糜烂的北馆里，这次的身份不是路人，是北馆的倌儿。鸨儿笑开了花，这样的人儿，只要出了手，必得让这秦淮河畔都动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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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痛了，痛的撕心裂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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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诺。”墨宇走到他身边唤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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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此作甚！”一腔怒火忽的窜上头脑，直烧的他四肢无力，他强抑住颤抖的声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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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宇只看着他不言语，那眸了平静温和，直看的他心底再无波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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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逃命。”他听的墨宇附在他耳旁轻言，不由身形一僵，抬眼望他，他却一笑，转身自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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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何以被逼至此？是否与他相似？往事历历在眼前走马，似河底翻上的烂泥，越理越乱，越理越纷繁。于是这一夜，只剩他辗转反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