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签订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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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大队。</p>

知青们刚下工回来，就听到房中传来一阵响动，以为是遭贼了，连忙推门而入，就见离家多日的蒋红梅，正站在桌前整理行李。</p>

大伙儿眼睛都瞪直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蒋红梅吗？一身收身红裙，头发被烫成大卷，盘成了时髦的造型，脸上涂着脂粉，衬得她娇艳如花，看着就像电影画报上的摩登女郎一样。</p>

蒋红梅轻抬双眼，侧身靠在桌边，双手环抱于胸，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眸中带着淡淡的讥讽，“怎么？不认得我了？”</p>

“怎么会？”</p>

黄启梅热情上前，伸手自然揽上她的臂弯，“咱是被你的样子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p>

她一边说，一边往对方身上瞟，“红梅，你这裙子不便宜吧？看着好漂亮？”</p>

“哦！这个啊？我爸托亲戚给我买的。”</p>

她伸手拉了拉宽大的裙摆，“好像是六十多一条吧！”</p>

“这么贵？”</p>

黄启梅眼睛都瞪圆了，蒋红梅轻笑勾唇，抬手轻抚鬓发，“还行吧！我爸现在XX部做办公室主任，工资还行，我妈妈在百货大楼上班，他们疼我，看到适合我的好东西，自然会给我买。”</p>

“…………”</p>

众人无语，人家问你裙子，你扯那么一大堆，一会儿亲戚带的，一会儿爸爸当主任，妈妈在百货大楼，说半天不就是想炫耀家世吗？</p>

哼！谁稀得听啊！陆小月白她一眼，伸手各拽李娇娇，王文文一把，“走了，做饭去。”</p>

“哦！”</p>

二人心领神会，跟着走了，陈丽和钱小娟连忙紧随其后，接着就是冯毅，宋逸晨这些男知青，顷刻间，女知青房门口就只剩下一脸痴相的郑磊和埋头不说话的陈明。</p>

蒋红梅顿时气得肝疼，差点儿没破口大骂，黄启梅看着她脸色铁青的样子，眼神微暗，随即轻语，“红梅，咱们几个被孤立了。”</p>

“凭什么？”</p>

她微抬下巴，扬声质问，“凭什么孤立我们？”</p>

“还不是那个沈嘉楠！”</p>

郑磊接过话头，一脸不忿，“他现在是整个大队的红人了，咱几个都得罪过他，知青点的人为了巴结他，自然要孤立我们能。”</p>

“什么红人？什么巴结？”</p>

蒋红梅眉宇紧蹙，冷声发问，“把话说清楚！？”</p>

郑磊抬眼扫向一脸为难的黄启梅，眼中闪过不屑，随即开口，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蒋红梅。</p>

“这，这怎么可能？”</p>

蒋红梅身形晃了下，不可置信地摇头看他，“沈嘉楠怎么，怎么会做这些东西？他凭什么？凭什么抢在我前头？”</p>

她双拳紧握，在半空不停用力的挥舞着，额角和颈间的青筋，根根暴起，俨然愤怒到了极致。</p>

“沈嘉楠！你为什么老跟我作对？啊啊啊啊……”</p>

她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声音尖利得如同厉鬼泣鸣，让人毛骨悚然。</p>

“蒋知青这话是什么意思啊？”</p>

郑磊看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有些发蒙，黄启梅摇头，随即满脸担心地问蒋红梅，“红梅，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抢在你前头？你到底在说什么？”</p>

可惜，不管她怎么问，蒋红梅都没搭理她，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愤怒地自言自语，这让她和郑磊头疼又烦躁，要不是现在他们都被排挤了，急需外力支援，才懒得管她呢？</p>

好在，这人还不算疯，没过多久就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抬手将有些散乱的鬓发抚顺，这才看向两人，轻启红唇，“陈明，你出去一下。”</p>

陈明愣了一下，其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又快速松开，随即不发一言地转身走出了房间。</p>

砰！</p>

身后房门被人甩上，他顿住脚步，侧了侧头，半晌之后，才面无表情地走回男生宿舍，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眸光微闪，默默走到角落的床铺前坐下，抬眼望着窗外的蓝天，眼眶渐渐湿润。</p>

如果当初他没那么单纯，就不会被人害得颜面尽失，无人搭理，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害人者依然活得精彩，只有他一个人两边不讨好，被所有人厌弃。</p>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伸手抹了把泪，笑着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p>

“好了，吃饭吧！”</p>

厨房内，陆小月拍拍手解下围裙，转头笑看向窝在角落，正聊得起劲儿的几个知青，“赶紧拿碗盛饭。”</p>

“好嘞！”</p>

王洪波拉开厨房门，朝外头喊了一声吃饭，就转身返回拿碗盛粥，宋逸晨白他一眼，“你喊他们干啥？”</p>

“不喊不行啊？他们也交了粮的。”</p>

王红波朝他呲牙笑道，“咱一码归一码啊！”</p>

宋逸晨瘪瘪嘴，正要开口，就见蒋红梅跟个女王似的，带着黄启梅和郑磊两个左右护法，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厨房。</p>

他回头看了大伙儿一眼，众人皆是一副无语模样，心里瞬间舒坦了，连忙端着碗挤到冯毅旁边坐下，提筷开吃。</p>

“陈明呢？怎么没见他？”</p>

陆小月出声询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进屋，王红波抬头问郑磊，“陈明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怎么不来吃饭？”</p>

哪知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组长，你这话问的？他自己有手有脚，我哪儿管得了他！？”</p>

郑磊边说，边端着还剩半碗的稀粥，又走到灶台前，厚着脸皮舀了满满一勺，这才继续道。</p>

“麻烦你们，以后别老说什么陈明和我一起，我和他充其量就是分到同一个知青点的同乡，根本不熟。”</p>

这话他早想说了，以前带着陈明玩，完全是因为对方好骗单纯，经常帮他干活，做他做不想做的事，否则，他才不想搭理那么蠢的人。</p>

而众人一听他这没良心的话，心里都替陈明不值，一个个都对他怒视起来。</p>

说实话，陈明这人并不坏，大家瞧不起他，也是因为当初看出来郑磊在利用他，便好心提醒，让其注意别被利用了。</p>

无奈对方就像听不懂话一样，一头栽进去，后面甚至还跟郑磊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才会对他那么反感。</p>

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关心他，只是陈明这人内向又固执，自从被知青点的人知道他偷拿东西的事后，就拒绝所有人接近，只愿意跟着郑磊，大家没办法，只能随他。</p>

所以，这会儿听到郑磊这么说，大伙儿才那么生气，王红波怒瞪他一眼，重重放下碗筷，说了句，“我去叫他。”</p>

便起身出了厨房，冯毅觉得不对，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两人到了宿舍，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屋前屋后找了一圈儿。</p>

哪知人影都没一个，两人想着他内向的性格，害怕出事，连忙返回屋里，把宋逸晨叫上，打算一起出去找他。陆小月几个听说他不见了，心里也跟着着急，“我们也去吧！人多力量大。”</p>

“那就走吧！”</p>

冯毅看了眼坐在饭桌前，吃得正香的郑磊，蒋红梅和面露难色的黄启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狼心狗肺！”</p>

啪！</p>

蒋红梅一把摔掉筷子，站起来狠瞪着他，“你骂谁？”</p>

“谁应我我骂谁？”</p>

冯毅冷冷回了一句，便拉着王红波带着人走了，徒留对方在房中尖叫狂怒。</p>

众人出了知青点，就自行分成两组，由王红波和冯毅带队，在知青点附近内寻起了人。</p>

只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们也未能寻到对方半分踪影，眼见天色渐晚，大伙儿担心再耽搁下去，陈明真的会出事，就派了陈丽和钱小娟去找大队干部帮忙。</p>

赵刚听到反应后，虽生气他们事多，但也没耽搁，当即喊上家里的几个小子，一路叫了几户关系较好的人家，请他们帮着找人。</p>

其实，他有想过用大队的喇叭喊乡亲帮忙，但陈明的性格，他多少知道点儿，要是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只怕，对方会变得更加内向自卑，说不定到时候，会真的想不开做傻事。</p>

毕竟，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他们大队，前些年不就有个知青用裤带上吊了吗？所以，为了对方考虑，他才没惊动其他人。</p>

众人兵分三路，以知青点为中心，分别前往村头山林，田坝和村尾的大山寻人，只是没等他们找到人，就因动静过大，引起了不少人，而沈嘉楠和顾钰，也在其中。</p>

两人得知陈明失踪，隐隐觉得不对，便主动跟着冯毅他们，一起寻到村尾，预备上山找人，却被林燕青叫住了。</p>

“别找了，陈明在这儿呢？”</p>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跑进牛棚，就见他双眼紧闭地躺在床板上，全身抖个不停。</p>

“他没事。”</p>

谢怀安给他掖好被角，转头看着大伙儿道，“他不小心落了水，才被捞上来。”</p>

众人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意外落水”，只是顾及其颜面的说词，真正的实情，应该是陈明跳水寻死，被他们所救吧！？</p>

但在场的人，除了知青，就只有沈嘉楠，顾钰，赵红军大儿赵成才，以及赵刚家三个儿子，大家都不是话多的，自然不会拆穿老人善良的谎言。</p>

“成才，赵明，你们俩赶紧去通知大家不要找了，免得他们都进了山。”</p>

“知道了沈哥/沈知青。”</p>

两人朝说话的沈嘉楠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出了牛棚，王洪波后脚也跟了出去，打算回知青点给他拿衣服。</p>

棚里一下多那么些人，显得更加拥挤闷热，大家站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便纷纷走到外面空地闲聊。</p>

“陈明怎么会想不开？”</p>

冯毅看了眼发问的沈嘉楠，摇头启唇，“不知道，不过……”</p>

“不过什么？”</p>

少年皱眉出声，“总该有个导火线才会想不开啊？”</p>

“哎！”</p>

冯毅叹了口气，开口回道，“蒋红梅回来后，阴阳怪气了一阵，我们几个看不惯就走了，当时他和郑磊，黄启梅都在房里。</p>

后来吃饭的时候，大家发现他不在，就问郑磊，谁知道那家伙居然说自己和陈明不熟，让大伙儿以后不要把他俩说到一起。</p>

我和红波担心陈明，就去屋里叫他吃饭，这才发现他失踪了，所以我猜想，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让陈明心里受挫，才会做傻事。”</p>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了？”</p>

宋逸晨气愤接话，“郑磊那人，无利不起早，以前觉得陈明单纯，就骗着他给自己干活儿，后面出了沈知青那事儿。”</p>

他瞅了赵家两个孩子一眼，到底是顾及陈明的脸面，没把话说白，“被大家知道后，他觉得陈明笨不能给他带来利益了，就想将人甩开了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