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涅盘海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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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会寺，依邻古运河，庙宇全部是硬山式结构，五间宽二十余米，三进深六十余米。中一间是全寺总通道，三个大殿，十余间僧房。第三进是二层，鬼子小队部所驻，全寺共有三十七个鬼子，九点半熄灯就寑。寺庙大门二个固定哨，每一进一个固定哨，没有流动巡逻哨，二小时换岗一次……</p>

真一一边介绍海会寺的情况，三郎一边在墙上画出平面草图，真一说完，三郎图也画好。说道: “草图上鬼子的分布，一目了然，有问题的可以先问清了。”</p>

三郎这么说，牛大壮举手，又想开口，刚说一个“我”字，四周便是一片恶脸相向。</p>

这一次牛大壮赶紧闭嘴，因为他看到有几张脸上的横肉在抽搐，战场上这种脸常见。现在是去见生死，牛大壮再怎么脑筋搭线，也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是不被待见的人了。</p>

三郎只当没见，接着说道: “都明白就好，下面分配任务，咱们共分三个小组，等会分组。鬼子的岗哨和小队部，由我和真一叔真二叔负责。在我们三人解决鬼子小队部的时候，你们三组跟进就位，听到我的信号后，往鬼子屋里扔手榴弹，就是这儿这儿这儿，三个部分，左右各五间僧房。手榴弹是你们用惯了的德式的，我的要求是只扔炸弹不打枪，从第一声炸弹爆炸，到战斗结束撤退，三分钟。”</p>

三郎停下喝茶，让众溃兵转一下脑子，接着说道: “时间三分钟，把带着的手榴弹全扔鬼子头上，咱转身便走。为什么不用枪，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城里鬼子多一点思考时间，这是和尚干爹的主意。只要我们过了运河，脚不抽筋，基本上就保险了，大家还有好主意的，抓紧现在补充。”</p>

程爱民道: “我补充一下，撤退路线不清晰，这是隐患。鬼子电话线，应该提前剪断。同时，还必须向内城方向派出警戒。</p>

吴行风道: “很对，还有，鬼子有没有狼狗？大白天的，武器怎么带？再一个，万一有意外，怎么处置？有几个备用方案？”</p>

三郎道: “我先保证一点，武器和手榴弹，现在已经运到丹阳了，其他的嘛，再商量，咱们合计……。”</p>

午饭时间到了，很丰盛，并不是牛大壮说的有枪弹没洒菜，溃兵们吃得很疯狂，边吃边骂牛大壮不是个玩意。</p>

茶厂里剩下不去海会寺的溃兵们，都已经把枪弹拿到手，直夸好。特别是那十挺崭新的原装捷克机枪，更让溃兵们兴奋得眼冒火星。枪是当兵的命，得了好枪，就是修了好命。一个个嗷嗷的豪气冲天。</p>

“早有这么好的家伙，小鬼子敢和老子逞凶？”</p>

“可惜了，好枪在手，也没用武之地。”</p>

“这么好的机枪，还原装的，鬼子的歪脖子算什么？”</p>

程爱民悄悄问吴行风: “兄弟，咱们这位大少爷这么干，能行吗？你觉着几成能有把握？”</p>

吴行风道: “袭击肯定是能成功的。”</p>

程爱民道: “是不是袭击后的脱离太难了？”</p>

吴行风吁叹一声: “不是太难了，我估计江少爷和真一真二能脱困。”</p>

程爱民很明白吴行风的言下之意，说道: “能跑几个算几个吧，好歹一比一的战损，咱这伙溃兵也出口恶气了，有命宜兴再见，保重兄弟。”</p>

三郎的所谓作战计划，在他俩眼里，实在是不敢恭维，只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说出口，更不能说出口。</p>

三郎不管溃兵们的兴奋激动，饭后带着三十多个溃兵，分批分次出发，扮成各式人等，直奔海会寺。五十里路，到丹阳城东曲阿村集中时，正是晚饭时分。</p>

丹阳县城，早被鬼子先炸后杀，再接着便是三天三夜的大火，把一个美丽古城，毁得残败狼藉，完全变成人间地狱。</p>

城里肯定没饭吃，即使有吃饭的地方，三四十人挤在一起，也等于找死。所以，真一提前准备好在曲阿村边，古运河边的禹王庙，在那儿集中隐蔽吃饭。</p>

曲阿村和海会寺，在古运河的斜对二面，隔岸相望。吴行风问: “江少爷，你考虑过没有，干了海会寺，鬼子肯定会侦缉四处，咱们四十来人进村，岂不是害了一村人？”</p>

三郎道: “怪我怨我，做事不周到，那该怎么办？”</p>

二人正说着话，真一回来了，紧张兮兮的小声说道: “少爷，船上带来的饭菜，都让鬼子抢了去，怎么办？。”</p>

吴行风冷笑一声: “怎么办？好办！等天黑，咱扮土匪抢大户，一切为了任务服务，这是铁律。”</p>

三郎当然依着他的主意，总不能饿着肚子跑路杀鬼子，笑道: “妈妈的，为了杀几个鬼子，还要装土匪抢东西，吴大哥，你带人去吧，我没经验。”</p>

三郎说没经验是借口，抢东西吃大户，不需要拜师学艺。抢吃的，也不要挑挑拣拣，拿上便走。</p>

吴行风领了十几个兄弟，趁着天黑，又背又挑的抢回酒菜，这个中细节，也不赘述了，只是那挨抢的大户，不知是庆幸还是倒霉。</p>

趁着在煮饭烧菜的工夫，吴行风道: “江少爷，到底是怎么个情况？”</p>

三郎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转头看真一。真一说道: “少爷，吴兄弟，因为粪船臭，吃食只能放在船舱上面，被巡逻的鬼子查到，全抢着吃了，吃剩的，就全扔粪水里。枪弹和手榴弹藏粪舱里，鬼子看都没看。”</p>

三郎问: “庙里有变化吗？”</p>

真一答道: “没有，我回来的时候还是老样子，真二在盯着呢。少爷，粪船八点钟靠过来。”</p>

真一说完，抓起一瓶酒，猛喝一大口。</p>

三郎看看腕表，略略提高些嗓门，说道: “兄弟们，还有一个多小时过运河，慢慢吃。”</p>

牛大壮应声低喊: “江少爷说的好，吃饱喝足了，才有劲杀鬼子。”</p>

三郎见牛大壮又跳出来，真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人，已经二次敲打他了，难道真是二百五？别在关键时候又搅出了毛病来，正想找他说说。吴行风把三郎接到庙外，说道: “江少爷，这杀鬼子和打仗是二回事，你明白吗？”</p>

三郎还真没想过这事，说道: “我还真没想过，听你的，说吧！”</p>

吴行风道: “江少爷，现在也不是和你说教的时候，你这事，做得太毛糙了，真不知你哪来这么大胆，武器弹药塞进粪船就敢进城了。船面上还堆那么多好酒好菜，几个掏粪的，能吃那么好？这不是成心招鬼子吗？”</p>

三郎吓得冷汗直冒，忙问: “吴大哥，那现在怎么办？”</p>

吴行风道: “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好在鬼子狂妄，麻痹大意没深究。如果鬼子起疑心，真搜查粪船，事就大了。粪船上人可靠吗？”</p>

三郎忙说: “可靠，绝对可靠。是我丈人爹的两个保镖，还有三四个家中的下人。粪舱里的枪弹和手榴弹，只有两个保镖知道。”</p>

吴行风道: “还有，江少爷咱这差不多四十来人，天不黑就来曲阿村集结，太招摇了，咱这是偷袭，只要有一个汉奸，或者是有一个多嘴的，捅到鬼子那儿去，你想想吧。”</p>

三郎道: “对对对，确是我的不对，吴大哥，但我派真一叔真二叔盯着，也没见鬼子有反常。咱这次押宝，还是押对了。”</p>

吴行风道: “江少爷，打仗不是押宝，不会每次幸运，咱这次碰上鬼子狂妄，脑子里没绷紧那根弦。嘿嘿，傻人有傻福。你对付鬼子没经验，鬼子也不知道你，这是两个瞎子撞头，看谁运气好了。”</p>

三郎道: “我有备，打鬼子的无备，当然咱们运气好了。”</p>

吴行风咧嘴无声一笑，说: “江少爷，你这是在领着大家走钢丝。好啦，河上船来了。”</p>

三郎心道: 这家伙是个干将，能站队跟自己这么彻底，老子还是小看他了。</p>

八点整，粪船把武器弹药送到，每人十颗手榴弹，一把驳壳枪，一百发子弹。如此富裕的装备，去对付三十七个无备的鬼子，二傻子也能打赢。</p>

溃兵们好家伙在手，个个壮怀激烈，仿佛都成了天下一等的英雄豪杰，能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p>

吴行风道: “江少爷，咱在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警戒阻击的，我来安排。这运河上的退路，也应派几个人守牢，这是咱的生路。”</p>

三郎小声说: “吴大哥，警戒阻击你派人。我最大优点，就是逃命第一。粪船上的保镖，功夫可好了，我已经吩咐他们过了，保准没错。”</p>

吴行风道: “江少爷，你家郭先生是我见过的这个，睿智高峻。”</p>

说完，吴行风竖大拇指在三郎面前直翘。</p>

三郎笑道: “大拇指翘那么高，又不是狗尾巴！”</p>

说完，一头扎进庙里。</p>

吴行风看三郎笑得妖气，细一想，才明白他这是在占便宜，拐着弯骂自己是狗。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玩这把戏，这个江少爷格局不是一点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