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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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和真一下太湖寻找水家寨，带足酒菜，在清早天没亮时，租了渔船一路向东，进入太湖。</p>

凉爽的湖风，略带腥味，真一兴奋异常，激动得像个小孩，他是生平第一次游玩这么辽阔的大湖。</p>

晨光中，背后远处的铜官山，被薄雾轻掩，那雾，似无形的存在，更是有形的虚幻，朦朦胧胧的山峦，似乎飘渺在仙境之中，直让人在山色空蒙之中，享受默默的痴迷。</p>

低回头，看湖面浩瀚迷离，已经是朝霞下，湖波万顷层层叠叠，船行涛声细细滴滴。银波泛金鳞，在无垠云天下，白帆点点撒落其间，这眼前的人间美好，让三郎和真一暂时忘却了烦恼。</p>

真一不敢站起来，只能在船上或坐或蹲，还不忘用手撩水。嘴里喊道: “少爷，你们这江南地方，真他妈的美啊！”</p>

三郎哈哈大笑，说道: “真一叔，我从小到大，可是第一次听你说“他妈的”三个字，”</p>

真一也哈哈大笑，说: “少爷，是真的太美了，我想不出好字眼形容。”</p>

说着，又用手在船沿边拨弄水，活脱一个幼儿玩水，可惜只是面孔凶恶狰狞，不适合这等美好游戏。</p>

船东呵呵笑道: “老板哎，湖水凉，没啥好玩的，舱面上歇息，行灶上生着火，热点老酒吃着看湖景。”</p>

江南地方船上的独眼灶，俗称“行灶”，一般称黄酒为“老酒”，称白酒为烧酒。如果是喜庆酒宴上说白酒二字，那就是犯了忌了。</p>

三郎指着湖光深处的影影船帆，说道: “船老板，我俩个慢慢吃老酒，您老往那边去。”</p>

“好嘞”，船东欢声应答，迁转小帆，扳梢转舵向东南驶去。</p>

三郎的小船在湖中游荡，每一次遇上渔船或是航船，便靠上去打听水家寨的情况，可不论那条船，回答都是“不知道”，“不晓得”三个字。一连十余二十条船，皆是如此，三郎心想: 水家寨的名头，在太湖上是妇孺皆知的，难得几条船不知道，那是情有可愿，可象今天这状况，其中就必有猫腻了，只是自己不懂江湖，不知道其中猫腻。</p>

三郎想通了这一节，心下也就释然了，说道: “真一叔，看来咱俩今天是白辛苦了，水家寨在太湖上名头这么大，咱今天问过的船户，都会巧巧的全不知道？说不定啊，其中就有水家寨的人，只是防着咱们，算了。”</p>

真一道: “少爷，这也人之常情，谁知咱们是什么路数？进舱来吃酒，一趟寻不到，往后总有机会的，不着急，吃了酒再说。”</p>

渔船上的行灶，全是放在船后梢的，水上人家的禁忌之中，有一条就是女人不能上船首，女人在后梢撑船，摇橹，烧饭，男人在船首撒网捕鱼。</p>

船东在后梢边撑舵，边烧菜烧饭，鱼鳖虾蟹一锅烩。真一在船上站不稳，更别说走了，三郎把带着的酒菜摆上船首，那船东又把炖好的鱼虾，盛在一只大陶盆里端来。二人左手酒杯右手筷，悠哉悠哉吃了起来。</p>

船东是个老世故，打开始入眼看到三郎和真一，就知道这二个主顾非同寻常之辈，就留下了心眼，多一眼不看，多余的屁，更是不放一个。三郎给的船资是五块大洋，足够他二个月的进项，再多嘴多舌，那是自找麻烦，不管闲事才是识相的聪明人。</p>

三郎和真一喝着酒，湖浪打在船头上，发出“哗——啪”，“哗——啪”有节奏的压水声，十分悦耳，真一道: “少爷，我决定了，回去后，立即上六爷爷的船上去，帮忙捕鱼，顺便练练这水上功夫。”</p>

三郎哈哈大笑，用筷子指着真一，说: “真一叔，你想饿死我干爷爷干奶奶吗？”</p>

真一一本正经的发誓: “少爷你放心，我保证不妨碍六爷爷他捉鱼，帮不上忙，也绝不添乱。”</p>

三郎很认真的说: “我说真一叔，你会把河里的鱼虾吓跑的。”</p>

真一正大碗酒鲸吞，大筷菜虎咽，得意着豪情满怀，听三郎这么一说，勉强咧嘴，算是笑，反正也受惯了这种“无礼”，说道: “少爷，我知道你对我兄弟俩好，可也不带这么消遣人的。”</p>

三郎道: “好好，我认错，真一叔，我真认错！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那个水老伯不是说了吗？只要到湖里一问，谁都知道他，你看看今天，满湖的人不知道，难不成我还钻湖底抓只王八上来问问？”</p>

真一这辈子从没在如此环境下，如此放纵痛快的喝酒，简直就是把一个太湖当桌面了，兴致正浓。听三郎还是放不下，说道: “少爷，顺其自然，这样好了，这事就交给我，保证五天，不，三天之内找到水老伯。”</p>

真一说完时，又是一筷子狠狠叉向陶盆里。三郎见他吃得头皮面皮红亮油光的，忍不住又用嗤笑的口吻说: “真一叔，不会被你吓跑？”</p>

真一抬头，见三郎的眼光，死死盯牢自己的头脸，他妈的又来了。想站起来，可才站直，摇摆的渔船又让他四脚着地的乖乖趴坐下来，抓住船帮上的支杆稳住自己，重重的哼了一声，复又无可奈何的说道: “少爷，算我求你了。我发誓，只要上了岸，我就非得好好料理你！”</p>

三郎乘机落蓬（注: 江南地方蓬与帆同音，因帆与翻谐音，所以江南人都说蓬。），说道: “真一叔，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呀？哈哈！船东，咱们打道回府，他妈的白吃了一回东南风。”</p>

正在这时，湖面上传来了一声洪亮的招呼声: “船老大，收成好吗？”三郎和真一同时侧脸一看，只见二条十余吨位的渔船，一左一右顺风而来，相距已不足五丈。左侧船头上，站立一位魁岸的打渔汉子，小短褂长裤衩，掩不住浑身肌肉突棱，站立船头，有拔山举鼎的气势，被湖风吹黑的四方脸堂，刚毅中透着戾气。</p>

船东答道: “我们没捕鱼，你们怎样啊？好吗？”</p>

船东的话说着时，来船已分左右之势靠上来。三郎看他们架势，知道不是平常渔夫，小声说道: “真一叔小心了，来者不善。”</p>

真一听三郎这么说，立即向后梢飞跃，那里有一根竹篙，可以用作拒敌。真一动作快，来船上的人也不慢，就在真一刚把竹篙拿上手时，对方已经一前一后，跳帮过来二条大汉，上了船便神棍一样作起法来，张开双臂呈一个“大”字形，整齐划一的左右摇晃起来。</p>

真一手拿竹篙本是准备打斗，立即被晃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手舞足蹈，被对方顺势抓住手臂，就往湖里带。真一知道事情坏了，落水之前的一脚，生生的把对方腿骨踢断。</p>

三郎见真一仅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打落湖中，大惊。三郎面前的大汉，就是那个打招呼的渔夫，再也不客气，伏身使出扫堂腿，踢中对方小腿，把对方差点扫下湖去，痛得“嗷”的一声狂吼，转身便饿虎般扑向三郎，意欲缠住三郎，也一起下湖去。</p>

三郎是水乡儿郎，这水上的阵仗，从小熟练了的。见大汉想把自己搞下湖去，也不站起，就势又是一腿蹬出，正中大汉膝盖，直把他摔进中舱。三郎刚站起，那大汉已跃到后梢，双手操起船橹，作势击打三郎，让三郎近身不得，同时叉开双腿，又神棍一样的左右摇摆起来。</p>

小船上腾挪闪避施展不开，大汉在后梢作妖，把个小渔船晃得船帮都舀进水了，三郎一时奈何他不得，气得破口大骂: “狗日的你神经病啊！老子让你摇。”</p>

三郎骂完，拿起盛鱼的陶盆，砸了过去，人也随即跃向后梢。那大汉用手中的船橹击飞陶盆，眼见三郎张牙舞爪扑来，而手中船橹已经势尽，只能也纵身扑上，企图一力降十巧。</p>

三郎依仗的是灵动敏捷，自己刚才踢中对方二次，知道真正实力是不如对方的，这会儿见对方又在故技重施，那能硬碰硬？闪念间计上心来，手抓船帮，团身伏进船舱，侧身朝天狠狠一脚蹬出，一招兔子登鹰，直击大汉裆部。</p>

胳膊没有脚腿长，这是傻瓜都晓得的常识，大汉眼见着扭不住对方下太湖，而自己的蛋蛋却要去硬顶对方的脚尖，这如何使得？百忙之中，护蛋要紧，不容思索的本能自保，双手护裆。</p>

三郎见大汉果真入彀，后脚紧跟直蹬，击中大汉面门，这种相对力量的撞击，势能加倍大。大汉顿时被三郎踹得嘴破鼻歪眼乌青，如同一只死猪般翻身飞落湖中，瞬间不见。</p>

三郎站船上大骂: “操你妈，老子的手段还有，不把你打成五花脸……”</p>

三郎骂不下去了，因为他此时看到，真一象死猪样的被对方拉上大船去，而自己的这只小船，已有十来只手抓牢船帮，显见着是要把自己淹翻湖里。不能再犹豫了，三郎蹿进中舱，拿出包袱中的手枪，上膛顶火，指着水中准备翻自己船的家伙吼道: “谁敢动！”</p>

三郎这一嗓子，还真管用，没人敢再翻船了，但被三郎打下水的大汉，此时已经游到了他自己的船边上，同伴将他拉上船。那个被真一踢断腿的大汉，也一手攀住船帮，等待同伴拉他上船，嘴里还喊着: “五哥小心了，这麻脸癞痢头厉害得很，用牛筋捆他”</p>

被喊做五哥的，正是被三郎一脚蹬成五花脸的大汉，一面指挥用牛筋捆绑真一，一面弯腰在船帮边一阵掏摸，也拿出一支驳壳枪，往腰上一插。骂道: “你个狗杂碎，识相的，丢下枪，任凭老子发落，如果胆敢硬充好汉，五爷我就成全你，先杀这个丑鬼，老子数五个数，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