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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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姆像个法官一样，庄重地宣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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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震惊地看着他，许久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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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心里不停地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哥们，我其实比你还懂呢，历史知识点《人权宣言》背过好几遍。狗屁的贵族啊，从来没听说有撒尿就是犯罪的法律，只是这该死的世界，该死的世道，我能怎么办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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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狱里很多人都是无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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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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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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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姆很温和地说，他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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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你说这样的话，是活该要被杀头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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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杰米说什么，旁边的犯人立刻开口反驳起来：“胡说一气！百姓和贵族怎么能是一样的呢？贵族老爷们天生高贵，这是打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规定好的。他们的手是用来握笔、握剑的，而我们的手是用来握锄头的。你要是想让一个握锄头的手去握笔、握剑，就好比从此让奶牛去负责打鸣，让公鸡去负责产奶，秩序混乱，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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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犯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这种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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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零星的犯人似乎对此略略犹疑，但他们并不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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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马科姆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容中夹杂了几丝苦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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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说话了，像刚进来时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继续凝神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发起了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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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重新回归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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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们的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显然，刚刚的热闹和开怀仅仅是昙花一现，这样的沉闷和死寂才应是狱中的常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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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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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像这个世界的人那么的无知愚昧，蠢的去信什么‘贵族高贵’的鬼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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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此时已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财务官口中 ‘一个凶残的暴徒团伙成员’的描述，纯属是谎言、偏见、乃至污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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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绝不会是什么所谓的杀人狂魔。相反，这很可能是一个正在觉醒中的时代先驱者，一个试图改变不公平世界的革命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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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那个所谓的‘暴徒团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能隐隐猜测出一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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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财务官为什么选择自已来套取情报，所谓的‘你是最合适’究竟是怎么个‘合适’都不那么难猜了——因为莫须有罪名入狱五年的无辜少年，一个遭受贵族迫害的可怜少年，不正是站在贵族对立面的那一类人的天然盟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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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要继续完成这个任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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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不禁陷入了一场剧烈的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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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之前被欺负的乔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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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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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去做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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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另一种可能：“骗取信任、套出情报，出卖他人，向财务官告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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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见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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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沮丧又自厌地想：“我要变成电影里最遭人恨的混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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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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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决定太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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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当晚辗转反侧，想得心都快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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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他实在没法儿再睡了，干脆悄悄挪到牢门旁边，趴着栏杆的缝隙，目光一直穿过去，遥遥地望着那长长的、黑暗的走廊，想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锁的大门，想着天空，想着星辰，想着阳光，想着鸟儿，想着自由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