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宴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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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有人敲响了望为的房门，小二送来信件，施垚的马车正停在客栈门口，他邀请望为和她的“表弟”去施家做客。</p>

但望为只身赴约，迈入施家，见到了施垚。</p>

他还是那般病弱苍白的模样，白皙的肤色在灯烛下更显得透明。那双纯净的眼睛，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p>

望为再次踏进这座小院时，他站在上次二人赏花的树下，身上的素色大氅遮挡住了春日的和风。</p>

“真好看啊。”施垚说道，他看着望为的步步走近的身影，上前迎接。</p>

望为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上前递给他一个盒子：“看你这里好像什么都不缺，不知道该送些什么。”</p>

“莫为居然给我带了礼物。”施垚神情惊喜，“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很高兴。”他说着便拆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盒花茶。</p>

“方丘有间茶叶铺子，说可以自己挑选茶种自行配成茶包，我就配了一个花草药茶。”望为顿了一下，“里面可都是大补的好东西，要不要尝尝？”</p>

“好啊。”说着施垚就开始摆弄他的那套茶具，望为坐在一旁看着艰难开出花的蓓蕾，一时有些失神。</p>

施垚不经意间发问：“你——表弟怎么没来？”</p>

望为正在帮忙清洗茶具，没抬头便道：“他吃坏了肚子，有些失礼，就没让他来。”</p>

嗯，借口是直接抄药商解泉升的。</p>

霍逢在房间里又打起了喷嚏，他站起身走到窗棂边，本想关起窗，却被外面街市的人来人往吸引。</p>

仔细看去，上次在白天在地官庙附近的算命先生，竟然出现在楼下了。他看了半晌，还是关上了窗。</p>

“茶好了，闻起来感觉不错，有草木的芬芳。”施垚夸赞道，“不过，感觉这个颜色有些特别啊。”</p>

看着那茶叶泡出的茶水如深潭，望为嘴角略微抽搐。</p>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茶叶，倒是更像中药。</p>

施垚仰头饮尽，然后他抿嘴强颜欢笑，久久无言。</p>

望为对自己的味觉方面不太自信，毕竟她自己什么味儿都没尝过，可是去的那家铺子偏偏就是自选。</p>

配出来的东西，她也不敢保证什么味道，店家却道亲手配制送礼比较真诚。</p>

“不好喝是吗？垚公子不要勉强自己。”</p>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此种味道很特别，第一次尝试，很有新鲜感。”施垚这评价和他本人气质相当，的确很好说话。</p>

“不过，我这里有一款茶，莫为一定要尝一下，这个味道更特别。”</p>

不一会儿，施垚从架格上翻出了一个盒子，沏好后倒了一杯递给望为。</p>

他露出期许的眼神：“你尝尝，是不是还不错？”</p>

望为端起杯子嗅了嗅，感觉也没什么特别，顶多是年份新一些。她小小地抿了一口，诚实回道：“好像也没有很特别，就是普通茶叶。”</p>

“这款桃山寿眉，以清香味浓出名，它的味道其实是众人普遍能接受的浓郁。”施垚这一句解释，让望为明白了自己的问题。</p>

她选的就不是大众口味，一般人接受不了，更别提浓淡了。</p>

“既然你不喜欢，我拿走便好。”望为说着就拿起茶盒，施垚当即便将她的手按下，“莫为，你送我的东西，怎么可以拿走呢？无论它是何种味道，我都要细细品鉴的。”</p>

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望为将手抽了回来，她已经逐渐掌握凡人的社交技巧，先客套再进入正题。</p>

她开口发问：“明日就是全玉宴，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叮嘱？”</p>

“明日，定会发生一些事。”他顿了一下，“我不知道荣家会怎么布局，她今日的行事真是兵行险着。那侍女穿她的衣服出门，还因此而丧命……荣家行事就是这般，不计后果和代价……我真的受够了这乌烟瘴气的圈子。”</p>

他的眼睫垂下，看不清眼神，只感觉到无边落寞，“其实我找影卫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偷窃权杖，更重要的，是自保。”</p>

“你的意思是，这是她自导自演，陷你于不义？”望为疑惑，“可她自己嫌疑也不小。”</p>

“她有梁氏做保，有嫌疑也无所谓。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只有我最想杀她，事实的确如此，只是我不会选择在大街上动手，太扎眼了。”施垚实话实说，“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也去衙门了一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p>

忽而他抬起眼，静静地望着对面的白发女子。</p>

“莫为，别看我现在这般闲庭信步，其实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明日，你愿意站在我这边吗？”</p>

望为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互相厮杀攀咬，关她什么事。不过，为了请柬，她还是好言宽慰了几句。</p>

*</p>

全玉宴，顾名思义就是食玉。古人的着作中提及过食玉有无数种不同的方式，但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对自身百利无一害。甚至还有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之说，只是当今还未得证实。</p>

杜僖渺以帝姬身份驾临，她戴着点缀灵珠的帷帽，骑着一匹通体金色鬃毛的高头骏马，马身上的皮毛在日光下闪耀如金丝绸缎。</p>

她身后跟着一队身骑白马的白甲侍卫，由袁骧在前方领头。</p>

据说这是十二国时期从域外而来的汗血宝马，它们诞生于大荒之境，而大荒正是此界的最西端。有人称那里是妖域，曾经在那里见过妖怪出没，传的神乎其神，此马也曾被列为危险族类。</p>

直到它们为新朝战争奉献了血与力量，这才正式融入进中岳王朝，成为了帝室专用马。这种特殊出身的金鬃马还有个俗称，名唤“金麒麟”。</p>

杜僖渺看着夹道迎接的百姓，内心忽然生发出一种特殊的情绪，她一时有些恍惚。</p>

曾经她在宫中受尽欺凌，被兄弟姐妹不齿，与母妃躲在冷宫挨饿之时，从未想过会有今日。</p>

她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听到有人在旁小声议论着。</p>

“之前来咱方丘的王公贵族，乘的都是那人力步辇华盖，只有这太姚帝姬骑马而来，这架势真是气度不凡啊！”</p>

“帝姬就是帝姬，可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能比的。”</p>

“可不是嘛，我这辈子第一次见金麒麟，这马儿配帝姬，这画面真绝！若能一睹帝姬的芳容，那我此生无憾！”</p>

杜僖渺听在心里，她的心底生出三分得意，还有七分则是嘲讽，嘲讽自己竟然会赞同那些百姓肤浅的议论。她准备分散注意力，快骑了几步，追上了领头的袁骧。</p>

杜僖渺：“之前有个问题忘记问你了。”</p>

袁骧：“什么问题？”</p>

杜僖渺：“你和谢家少爷身边那小姑娘比，谁更厉害？”</p>

袁骧侧头一望，虽然看不清帝姬的脸，但他觉得此时她定是一脸看戏的模样。</p>

袁骧：“不好说，得比过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