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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他还说她没开蒙，赶不上进度。</p>
这一刻，夫子摸胡子的手颤颤巍巍，语气也结结巴巴地，试探着问长孙策：</p>
“贵千金，有名师教导？”</p>
长孙策蹲了下来，抓住她的小臂，直视着无忧的眼睛，问：</p>
“告诉爹爹，你从哪学到的这些？”</p>
无忧张嘴就来：</p>
“娘亲的房间里有书。”</p>
“那你怎么认识字的？”</p>
无忧继续编：</p>
“娘亲会给我念话本子。”</p>
“只是听一遍——就能全记住？”</p>
“看一遍，也能记住。”</p>
长孙策的呼吸顿时无比急促，面前这个看上去无比乖巧、惹人怜爱的姑娘——是个姑娘。</p>
可惜。</p>
今天，无忧第二次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遗憾。</p>
遗憾什么？</p>
旁人若有她这样的女儿，该欣喜地成什么样子。</p>
真是，不知好歹。</p>
为了验证她说的话，夫子又随机拿了一篇他私底下写的文章。</p>
无忧仅仅看过一遍，就能一字不错地背下来。</p>
夫子深深地叹口气，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p>
莫非，世间真有生而知之？</p>
竟然、竟然是个女子。</p>
惋惜归惋惜，夫子还是不愿意教她，他对长孙策道：</p>
“老夫怕误人子弟呐。”</p>
然而，出乎长孙策意料的是，无忧却格外坚持要在这里上学。</p>
她一丝不苟地行了弟子礼，对夫子道：</p>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p>
这话一出，夫子身体一震，感动地热泪盈眶，连声道：</p>
“好，好，好。”</p>
被人如众星捧月一般注意着的无忧，偏偏于人群之中，将目光投向了长孙逸。</p>
恰恰好将他眼底的阴狠看了个清清楚楚。</p>
——</p>
“你弟弟在学堂被长房的丫头骂了？”</p>
长孙逸垂下头去，不说话。</p>
他觉着很丢人，不想说。</p>
贴身小厮是不允许进学堂的，但刘氏可以问他的同窗。</p>
隐瞒没有意义，可能还会让他丢第二次人，权衡利弊之下，长孙逸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p>
二房的刘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大喊出声：</p>
“什么？那丫头把你都比了下去？</p>
“怎么可能？”</p>
二房的野心，最大的来源就是长孙逸。</p>
平心而论，长孙逸优秀吗？</p>
优秀的，每天上学准时到，也不逃课。</p>
夫子安排的课业，都认认真真地完成。</p>
成绩呢，在十几个人的学堂里，排名也一直是第一。</p>
但也没到天才的地步。</p>
起码比不过长孙策后来的那个儿子。</p>
但谁叫，现在长孙策没有子嗣，又那么地对陆氏情根深种呢？</p>
如今老王爷身体还算健硕，不出意外的话，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p>
若是再过了十年八年，老王爷弥留之际，考虑到王府的传承，他真的会坚持把王位传给一个膝下无子的世子吗？</p>
至于嗣子，入族谱，记在陆氏名下，跟亲子无差，说得再好听。</p>
能跟老王爷真正的亲孙子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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