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南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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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酿了太多的酒了，桂花酒、梨花果酒、杏花酒、梅花酒……，已是积满一间屋。白清只酿不喝，短短两年酿数十坛，要的是酿酒之乐。</p>

况且白清本开了坛汾酒欲一醉方休，可才饮几口，鼻血直流，一启唇，血又从嘴中流染红衣衫，连那坛汾边都不能喝了。于是略一思索，白清尽数送了人。旧友已亡，相识的不过几人，便赠予无怨阁了。</p>

不酿酒了，白清又无事可干，偶然瞥见窗下的红蔷薇。</p>

南窗之下，蔷薇牂牂。骄曦风鸣，绰约蹁跹。愿勿相忘，得长相守。</p>

白清坐于南窗前，茶几上的香炉已点，散出了薰烟，在光下似薄纱般，真应李太白的那句“日照香炉生紫烟”。</p>

光好似有了模样，更好似昔日旧故识身影。</p>

烟雾被光赐予了灵魂，流光溢彩，于他面前飘扬起舞，乘风四去乱飘散。</p>

又起风了。</p>

“池玖忆，是你吗？”</p>

佳景孤身赏，疑声无人应。花影移白墙，无意绘丹青。</p>

蔷薇弥天，扬扬洒洒如天女散花，华丽又孤寂。</p>

南山上的红蔷薇十不存一了，被挖了，白清让九色、朱獳干的。空余处建了一二亭子，又种些许绣球花，剩下的全空着，总需留些空白给想象。</p>

南山本不需亭子的，但白清向来任性，随心所欲谁又能拦？这可是池玖忆几乎无底能宠溺、千骄万宠惯出的。</p>

曾经何处归来山上并无一座凉亭，但十六岁的白清一句“我想在何处归来建一凉亭，可以眺望远方的凉亭”，让池玖忆一夜间在何处归来山上立了十七座凉亭，仅为博昔人欢颜一笑。</p>

仍在白清十六岁时，因为白清突然不想再喝美人醉和梨花果酒了，于是池玖忆为白清精心挑选五十七种好酒各三坛，甚至连昂贵的董酒毫不犹豫来了三坛。</p>

结果白清才喝了一二种尝了几口便不喝了，简单干脆的一句“不想喝了”就又去练功滴酒不沾了。</p>

而在白清十八时，白清突发奇想一句“想去看端午盛景”，于是池玖忆不远千里带白清去江南。可何处归来山前，就在那棵常青树前，白清又得道闭关了，独留池玖忆面对寂寞的一切。</p>

白清不会守约，或许，白清从未将那些当成承诺。</p>

……</p>

白清又去了云南，没有池玖忆的陪伴下去了云南。</p>

云南此时正值盛夏，热情的傣族姑娘采了一筐的菌子迎客，但望着陶罐中翻滚的牛肝菌、见手青、鸡枞菌、干巴菌、 羊肚菌等，白清不知说什么。</p>

上次来云南，因他与池玖忆都不常吃菌子，人家特意五菜二汤中仅一菜一汤是菌子。何况夹了三筷后，池玖忆夹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究竟有没有吃到菌子就不知道了。</p>

这可不能怪白清，当时三族人齐聚一地，谈天论地、古今史事、野史奇趣无所不有。白清也难得听迷了，举着筷子侧首听得津津有味，池玖忆见此也只能时而给白清夹菜，时而唤回白清不知听到何处的魂。</p>

白清完全听得懂这三族语言，听腻了，便看那些屋前种满鲜花的房屋，月光之下仍旧鲜艳。</p>

不知哪族小姑娘唱了山歌助兴，白清的目光又瞬间被吸引过去，月下一瞧，是位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的哈尼族服饰包括衣服、裤子及头饰、胸饰、批秋等饰物纹样，纹样中包含了山川树木花草虫鸟等物。</p>

哈尼族妇女服饰上这些纹样通常意蕴深厚，是哈尼族传统文化的精髓。</p>

因哈尼族还把黑色或藏青色视为颜色中最高贵，最能完美地表达生命的本色的颜色，认为一切生命都是从黑暗中诞生，终究还需回到黑暗中去。所以这位哈尼族姑娘的衣服、围腰、腰带等都是黑色的。于夜色中好似并不显眼，却也是自信发光的。</p>

那哈尼族的小姑娘其貌自是不如白清，却在天时地利人和下，竟也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p>

一曲歌毕，有人喝彩，有人要再以一曲舞助助酒兴。白清的目光还是在唱歌谣的哈尼族小姑娘身上，看着她坐下后用哈尼碧卡方言与周围的女孩谈哪座山上菌子更好，欢声笑语。</p>

转世吗？白清又心神不在，魂不知飘去何方了。</p>

邃然一只瘦劲、白清十分熟悉的手伸来，轻柔地掐住了白清的下巴，几乎不容反抗地将白清的头扳向他这一边。</p>

被掐住下巴的白清首先是不满、厌烦，甚至一句“别碰我”即将出口，但见到是池玖忆后就只有疑问和冷静了。</p>

池玖忆是明亮的，莫名一股光在夜发光般的明亮，不过此时这股光亮貌似不想发光了。</p>

一样的面庞，一样的目光，一样的动作轻柔。可白清就是觉得此刻的池天忆与白日里的池玖忆差别甚大，不知如何道出的差别。</p>

白日里与黑夜中的同一个人总会有所不同。白清如此一想，又是平静地抬眸看了池玖忆一眼。</p>

白清不知他这副模样有多乖顺、多反常，似一只本对任何人爱搭不理的娇猫突然被你掐住了下巴，却任由你掐的乘顺、反常，谁知他心里想着什么呢。</p>

池玖忆或许出意识到了，眸光微动，无奈宠溺道：“你吃一囗好不好？”</p>

白清这才眼角晲见他碗中池玖忆给他夹的菜，他一口未动。</p>

白清是不用进食的。曾经用膳时总是一句不吃就跑去炼功，让池玖忆误以为白清厌食，想着各种法子让白清吃一口饭菜。若非有次池玖忆外出一月有余，回山时见白清一月以来不吃不喝仍活得好好的，都不知白清竟可以天地灵气为食。</p>

以天地灵气为食，此等境界非仙不可，但池玖忆只在乎白清感受如何。</p>

白清冷声拒绝：“不要。”</p>

于是一抬手让池玖忆松了手，白清转首又去听那些三族小姑娘聊闲话了，听得人都快贴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