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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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敬辞”受伤的消息传到六诏山营地不久，李崇和王猛尚不及出发前去南疆戍边军营探访“薛军师”的伤情，就收到了拔营班师速回湘州驻地的秦王军令。</p>

其实，早在薛真卿受伤当晚，慕容成岭就带着薛真卿、张太医和丁聪一行率先出发赶回庐阳。</p>

山道上，抱雪胭脂领头，丁聪押后，四匹毛色油光水滑的汗血宝马拉着两架马车载着薛真卿和张太医，绝尘而去。嘚嘚马蹄和着辘辘车声，打破山里夜晚的宁静。</p>

一路争分夺秒日夜兼程，张太医年事已高，自从马车驰上了山路，他便被颠了个七荤八素，自觉再这样跑下去，车轱辘没散架，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倒要先交代在这里了。</p>

就在他背脊紧倚辇壁，一手扶牢轿棂，一手颤巍巍掏出晕车药刚刚送服下肚之时，车外传来秦王慕容成岭勒停马匹的“吁”声。</p>

车刚停稳，帘子便被丁聪一把掀开，用那个年龄的少年人特有的公鸭嗓嚷嚷道：“老太医，殿下有请。”</p>

张太医知道，这是又到了该给“薛敬辞”治疗的时候了。他总觉得秦王慕容成岭的脑袋里似乎有个漏刻，能分秒不差地计算着时辰。</p>

进到“薛敬辞”马车里的时候，秦王慕容成岭已经守在一侧。</p>

张太医在火烛上烤过两柄薄如蝉翼形似柳叶的小刀，对慕容成岭行礼说道：“秦王殿下，准备好了吗？微臣这就开始了。”</p>

慕容成岭点头拱手道：“有劳老太医了。”说着，随即解下精钢腕扣，挽起衣袖露出覆着薄肌的手臂。</p>

这就是张太医为“薛敬辞”想出的暂时保住性命的办法。</p>

起先，每日每隔三个时辰就给“薛敬辞”放一次血，不让毒血侵蚀心脉。如此循环三日后，中毒之人虽暂时不会因为中毒而亡，但也会因为缺血而陷入另一种威胁生命的危险。</p>

于是，在第四日起就需要血液可以与之相融之人和“他”进行“推宫过血”。</p>

此刻正是第四日。而，慕容峤正是那个准备同薛真卿进行“推宫过血”之人。</p>

所谓“推宫过血”便是——割开二人腕上的一根较大的血管脉络，再取一截洁净的软管，插入两者的血管开口内，然后由过血之人慕容成岭用真气运功，将自己的鲜血推进“薛敬辞”的血管里。</p>

同时，张太医还会割开“薛敬辞”另外一只腕上的血脉，慕容成岭一边推宫过血，一面会有毒血从“薛敬辞”的另一只手腕上的伤口流出，直到流出的血色由黑转红，一次“推宫过血”才算完成。</p>

而这样的救治一路上还需要每日每隔三个时辰进行一次。而每一次推宫过血所需要的血量会逐渐增多。因为一日不解毒，“薛敬辞”的中毒便会日益加深，体内毒血也就会蓄积愈多。</p>

张太医计算了时间，这个暂时保命的办法，至多也只能坚持六日，之后“推宫过血”的法子也会不再可行，因为中毒太深，推宫过血之人也会有性命之虞。</p>

张太医深吸一口气，然后屏气凝神，端稳手，三指夹着柳叶刀，认清脉络后，割开了两人的血管，鲜血汩汩无声流出，慕容成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p>

一场“推宫过血”下来，车内三人皆是大汗淋漓。张太医替“薛敬辞”绑伤口的时候，慕容成岭已经自行包好腕子，用牙咬着绷带一头，给自己打着结。</p>

“主子？”在车外守候的丁聪见车内多时没有声息，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喊了一声。</p>

慕容成岭闻声，立马掀开帘子，顺手拍拍丁聪的肩头说道：</p>

“好了。稍后你扶张太医回他车里休息，再把这里收拾一下。休息一个时辰咱们得继续赶路。”</p>

丁聪领命扶走了张太医，回来收拾“薛敬辞”车里的血盆之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只是第一次推宫过血，毒血已经积满了铜盆的盆底。</p>

丁聪明白，昏迷中的“薛敬辞”流出了多少毒血，他的秦王殿下就相应失去了多少鲜血。按照张太医的说法，今后每一次的推宫过血的血量只会越来越多，今夜这还只是第一场……</p>

他担心慕容成岭的安危，匆匆跑去张太医车里再次确认道：“老太医，推宫过血真的非得秦王殿下不可？其他人就不能代替？”</p>

张太医点头道：“是。推宫过血乃是险招，首先供血之人需要内力足够雄厚，才能将血液进行‘推宫’的同时，亦不让对方毒血回流侵入自己的血脉。”</p>

“其次，必须两者血液可以互相融合。这点最为重要。全军之中内力雄厚可以执行‘推宫’的军士里头，唯有秦王殿下的血液可以和薛先生相融。否则，老夫也绝不会让殿下涉险。”</p>

丁聪又问：“除此‘推宫过血’之外别无他法？”</p>

“哎”，张太医长叹一声，说道，“殿下仁义，执意要救薛先生。若有其他法子，丁侍卫，老夫岂敢让秦王的万金之躯受损？此番也是拿我自己的项上人头在冒险。”</p>

丁聪喃喃讷讷嘀咕道：“难道那些坊间传言都是真的？主子竟肯为薛先生冒险至此。”</p>

“什么？”张太医耳背没有听清丁聪下车前的那几声低声嘀咕，问道。</p>

丁聪说着：“没什么。我说，让您老小心给治着。薛先生不能死，殿下更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探查前方道路去了。</p>

……</p>

在薛真卿随慕容成岭远征南疆的时候，西楚蜀郡锦华宫中的赵凌云也没闲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