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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妓楼还未到开楼接客时间,所以便十分冷清,换作平时,蔺雨潇倒觉得正常,只是,发生早晨那事后,这冷清,让她毛骨悚然。</p>

蔺雨潇是决定回来,但回来不是为了留下,而是要带走琴娘。</p>

溪娘此人不简单,在性命面前,任何一点好感都不足以让蔺雨潇能在短时间内心平气和面对溪娘。</p>

现在只要一想到溪娘,后背就发凉。</p>

再者,她对溪娘,有些复杂的情绪。</p>

蔺雨潇初入京中,包子兄算是最先几个帮过蔺雨潇的人,这一份恩情属实难忘,可能蔺雨潇心中记挂较深,所以,那份恩情逐渐变了味。</p>

她偷看师傅话本子时,里面的男女相爱,便多是从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开始的。</p>

在听见包子兄说他倾慕溪娘时,蔺雨潇有些难过。虽没有经验,但蔺雨潇觉得,自己大半是喜欢上包子兄了。</p>

话本上的应该没错,她总不可能喜欢溪娘吧。</p>

蔺雨潇扶了扶腰,觉得这个想法诡异又荒诞,连甩了好几下头,才将其甩出去。</p>

蔺雨潇放轻脚步,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上楼,要绕去琴女的房间,将琴女带走。</p>

只是,半路上就遇上了此刻她最不想遇见的人。</p>

溪娘坐在廊中的护栏上,那细细的木头不知道溪娘怎坐得如此稳当,蔺雨潇一边觉得头皮发麻一边怕溪娘掉下去。</p>

“你换上这一身是要去干嘛?离开妓楼?”溪娘笑着问蔺雨潇。</p>

这段时间,蔺雨潇与溪娘相处不少,可溪娘对她,总是不耐烦且暴躁的,此刻难得的和蔼可亲。</p>

但蔺雨潇却笑不起来,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p>

“我…我只是,出去买个东西。”蔺雨潇道。</p>

溪娘点点头,若有所思。</p>

“那你慢慢坐啊,我先走了!”说着,蔺雨潇便要经过溪娘,去找琴女了。</p>

“慢着。”溪娘却在蔺雨潇身后叫住了她,道:“你在往楼上走,不是出门吗?怎么?又要跳一次楼?”</p>

蔺雨潇哪敢停下,硬着头皮继续走。</p>

“我说,于潇,倘若你再不站住,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p>

蔺雨潇刹住脚步,并不是因为她怕死得很难看,而是,她从不受人威胁,她从不当一回事。</p>

在察觉不到溪娘任何气息时,蔺雨潇就明白,溪娘比她想得要高深莫测,至少比她强很多。</p>

但在今早见识到了溪娘的手法后,蔺雨潇才知道,溪娘此人,具备危险性,也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纯良。</p>

怕归怕,但作死是蔺雨潇的本性。</p>

所以,她今天不但要跑,还要先挑衅溪娘?</p>

她一副侠女做派,好像手中有把剑,她执着剑走近溪娘,问溪娘:“你要我如何死得很难看,如那些干尸美人般吗?”</p>

溪娘笑了。</p>

“不,她们有价值,你没有,你成了干尸能做什么?喝点药能去伺候那群男人给我换来有用的情报吗,你毫无价值,废物。”</p>

原以为溪娘不会承认的,可她不仅承认了,还附赠了蔺雨潇一些心里话。</p>

初入江湖,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厉害的,但被人贬得一文不值,蔺雨潇还是面红耳赤,急眼了:</p>

“你!你又有什么价值,你都老了,你不也伺候不了吗!”</p>

这话说得很难听,对于一个女人来讲。</p>

不过溪娘没有生气,还是笑出了声。</p>

“你笑什么?”蔺雨潇不服。</p>

溪娘道:“你呢,你想知道什么?”</p>

蔺雨潇呆住了,本来噌蹭蹭往上冒的火焰又被浇灭了。</p>

什么叫,她想知道什么啊?</p>

她不想知道什么啊,就算想,溪娘就一定会如实相告吗?</p>

不是,她什么意思啊?</p>

溪娘今天格外的有耐心,她说:“你想知道什么便问,毕竟要死在我手里,诶呀,谁叫我善良呢,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p>

此话一说,很奇怪的,背后发凉与头皮炸开的感觉通通消失了。</p>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但蔺雨潇就是感觉,溪娘不会杀她的。</p>

“那些姑娘,都是你杀害的吗?”蔺雨潇问。</p>

溪娘摇了摇头。</p>

“那她们……”</p>

“她们死于开朝时期,这个朝代,孙朝。她们的亡魂犹存,充满怨念,可这个世间女子渺小,她们都不知道该去恨谁,是谁将她们变成了那副模样。”</p>

溪娘站起身,走到蔺雨潇身前,引领着她,带着她敲响了一间间白日紧闭的房门。</p>

可平日里蔺雨潇敲不开的门,此刻却对溪娘有着回应。</p>

开门的是一具干瘪的东西,勉强可见人形。</p>

那干尸朝着溪娘行礼,行的是蔺朝礼,而且,它竟然还会说话,它对溪娘说:“主人。”</p>

溪娘笑着点点头,拍了拍那干尸的肩膀,说道:“继续睡吧,辛苦了。”</p>

干尸哪里要睡觉,虽然早上已经见过一次这等光景了,但此刻再见,一颗心仍要跳出嗓子眼般。</p>

一间间门外,都是这样的干尸,她们模样丑陋,骨头上搭着张绿皮,那绿皮坑坑洼洼,有的直接能看见皮下森森白骨,她们没有眼睛,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洞,而嘴巴那,远看是个嘴巴,此刻凑得近了,就能清楚看出,那个地方由一团进进出出的蛆虫组成了嘴巴的轮廓。</p>

虽说没有眼珠,但对于蔺雨潇的打量,她们也好像看得见,她们对蔺雨潇笑着。</p>

说是笑,不如说那蛆虫爬成了个笑的形状。</p>

“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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