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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东部一个偏僻的窄巷，两辆马车先后驶入其中。</p>
程昱身着天青色长衫，衣领袖口皆滚着银丝，外面套了一件艳色锦袍，袍袖上用金线细细勾着苏绣，整个人都金灿灿的。</p>
他在院子里吃着果子喝着茶水，无所事事地等待友人的到来。</p>
燕回先行入院，扬声夸赞道：“程老板真是大手笔，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程玉书的事，一日之内就能做到这个程度，燕某佩服。”</p>
程昱拉着他坐下，顺手拿过一盘核桃，边敲边说：“我做的是妇人买卖，接触的都是爱说长道短的夫人们，想传个消息还不容易。”</p>
见落江宁没来，他低头说道：“怪不得你的大冤种兄弟让我卖胭脂水粉和衣服首饰，还整日让我打听各府私密，原来都在这等着呢。”</p>
燕回同样凑低脑袋：“可不是，我那大冤种兄弟吃够了正直的亏，这次回来就是要另辟蹊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p>
两人口中的“大冤种”此刻刚走进院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p>
林木轻咳一声，示意他们别说了。</p>
两人同时转头，然后又同时拿起核桃往桌子上磕，嘴里还碎碎念：“这个大冤种核桃也太难敲了，怎么都打不开呢？”</p>
林木：你们就别找补了，越描越黑，还不如老老实实闭嘴。</p>
落江宁撩袍坐下，程昱立刻狗腿地倒茶：“落大人辛苦，请喝茶。”</p>
落江宁冷哼一声，说道：“不敢当，没有你们敲核桃辛苦。”</p>
两人默默低头，核桃误事啊......</p>
林木：关核桃什么事！</p>
落江宁又问道：“听闻茶馆说书先生今日讲了一个新故事，叫《家有逆女》？”</p>
程昱赶紧献宝似的说：“对，这是我昨晚连夜写的戏，还有个掉书袋的书名，专门在国子监附近的茶馆讲，叫《纵有麒麟子，难敌化骨龙》。学子们听完都义愤填膺，下午开始集体写万民书，这事我干的漂亮吧！”</p>
“确实做的不错。”</p>
程昱顿时喜上眉梢，在胡编乱造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天赋的。</p>
“一客不烦二主，劳烦程老板顺手再把礼部、兵部、户部尚书的家事也编成故事和折子戏，让京都传唱一下。”</p>
程昱霎时傻眼，他半夜不睡觉写故事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被人强加任务去写可就不一样了，写起来很痛苦的。</p>
“我冒着被我爹打断腿的风险跟你做事，就是为了不读书，不写八股文，你不能这样没底线的使唤我！”</p>
程昱的父亲是凤阳府中立县的一位举人，在当地德高望重。他毕生的心愿就是让儿子入朝为官，为家族争光。</p>
然而程昱生性不羁，虽然才智过人，却耐不住寂寞，刚考上秀才就止步不前，不愿精进学业。</p>
六年前，在机缘巧合之下，程昱认识了落江宁，被他的才学所折服，毅然决然做起了他的幕僚兼钱袋子。</p>
回想这六年的幕僚经历，程昱痛不欲生，与其整日勾心斗角的算计，还不如老老实实去科举，没准现在都能在哪个县衙里当官老爷喝茶水了。</p>
哎，一生所托非良人，可怜他再也没有回头路。</p>
果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p>
落江宁徒手拍碎了一个核桃，将碎末放到程昱面前，笑着问道：“是核桃没吃够，脑子不好使才写不出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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