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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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死死盯着千夜，又互相提防着。代表威胁的嘶吼此起彼伏，又引来一群同类——某些时候，野狗的行为和人类很像。</p>

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猎食者，换做是成人也难免要露怯，更何况一个五岁的孩子。</p>

千夜在重压之下抖成了筛糠。</p>

他想着，大抵自己会死得比母亲还要可怖。</p>

现实由不得他多想。</p>

为首的那只野狗摆出进攻的姿势，一口就向千夜的咽喉咬过去。</p>

千夜快速挪动上半身的位置，让野狗的攻击恰恰好落了空。</p>

不知是从哪生出的力气，他用细瘦的胳膊箍紧了野狗的喉咙，使劲往一边拧。</p>

野狗很瘦，脖子上几乎没有什么肉。</p>

就听“咔”一声脆响，野狗开始发了疯一样挣扎着，尖牙刺穿了千夜的肩，死死咬着——即使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野狗还不忘贪婪地吸吮着温热的血液。</p>

千夜只管用尽全身的力气拧着野狗的脖子，直到野狗的咬合力渐渐消失。</p>

他将野狗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连带着扯下来肩上的一块肉。</p>

比起他这样一个有反击能力的活物，死去的野狗显然更加具有诱惑力。</p>

原本还虎视眈眈盯着千夜的狗群一哄而上，将那条率先扑上来的野狗五马分尸。</p>

千夜站不起来，只得一步一步爬着离开这里，拖出去一道长长的血迹。</p>

然而野狗不会放任猎物就此离开。</p>

他才出去没逃多远，又被方才那群野狗撵上。</p>

为他拖延了一小段时间的野狗已经被啃得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p>

这一回他无路可逃。</p>

——然而预想的疯狂攻击终究还是没有到来。</p>

精神高度集中使他的听力变得极度灵敏。</p>

【异能力——卢布林的魔术师】</p>

有人如是念道。</p>

嘈杂的犬类吠叫之中忽然多出几道“咻咻咻”的利刃破空声。</p>

也就是在那几道破空声之后，野狗愤怒咆哮的声音渐渐远去。</p>

“孩子，你住在哪里？”</p>

千夜一怔，被红色笼罩的眼睛中模模糊糊映照出那人微卷的花白头发，以及他手中一张泛着银色光泽的扑克。</p>

视线随即一黑。</p>

他终于还是昏了过去。</p>

*****</p>

再次醒来的时候，千夜已经躺在硬板床上了。</p>

伤口被仔细包扎，身上还盖了床单薄的被子。</p>

虽然这里依旧弥漫着一股镭钵街独有的贫穷与肮脏的气息，但是这里比曾经的家要好上太多。</p>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望向那个坐在桌边精神矍铄的老人。</p>

“先生。”千夜依稀记得，称呼穿着得体的人要叫‘先生’。</p>

“啊，你醒了？”老人放下手中的书，冲千夜笑了笑。</p>

千夜点了下头。</p>

他不怎么会说话，也不需要这么做。</p>

母亲没教过他。</p>

“你家在？”老人试探着问，这温和的语气就像是怕打碎了捧在手里的水晶。</p>

千夜勉强理解了老人的意思：“没有家。母亲，死了。”</p>

他思索了一下，加了句：“刚刚。”</p>

“那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老人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p>

千夜想，这没什么好同情的，所有人不都在经历这样那样的悲剧吗？</p>

老人问的这句话他也不是很听得懂。</p>

什么叫“打算”？“未来”又是什么？他从未从任何其他人嘴里听到过这两个陌生的词汇。</p>

于是他斟酌着：“不知道。”</p>

“如果真得没地方去，就留在我这里吧。”老人说，“我刚刚从城区搬过来，我的名字叫诺曼。我无法问心无愧地自称任何人的领养人，但是你可以叫我老师。”</p>

这是一段很长的话，千夜无法全部理解，但是他听明白了最后一句。</p>

“老师。”</p>

诺曼看起来心情不错，放下书说道：“看起来没人仔细教过你识字，之后我可以教你。另外我还可以教给你变魔术的技巧。以后你长大了，说不定可以去城区那边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成为一位能够给自己和所有人带来欢乐的魔术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