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记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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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p>

一身潜水服的天吴，此时正站在堪堪没过小腿的海水中，神情严肃地开口。</p>

天吴：“这次先从下水前的训练开始，等掌握了浮潜的要领，我在考虑带你进行深潜之类难度更高的尝试。”</p>

黎玥：“是，吴老师。”</p>

天吴：“……唉，你喜欢就好。”</p>

一抹无奈浮现，显然天吴对这个称呼方式还是不太习惯，但很快又变回了之前的严肃神情。</p>

天吴：“不要认为浮潜简单就毫无准备地开始，没有经过正确的训练就贸然下水，遇到突发情况，很可能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有。因此在真正开始前，必须做足一切准备，无论如何，安全为重。”</p>

黎玥也是第一次看到认真进入教学模式的天吴，这般严肃场景与当年的教官不相上下，这样严肃认真的态度，或许真的可以考虑让他去做一个解构体教官。</p>

但毕竟这是休假，其实也不用这么严肃，现在的天吴，给黎玥的感觉更像是有些过度保护的家长。</p>

黎玥：“不过，话说回来，天吴为什么会对人类的潜水技巧这么熟悉呢？”</p>

天吴：“是在担心什么？我的特质你又不是不清楚，不想用不代表不能用。更何况我还可以作为解构体，快速完成初学到熟练掌握的过程。”</p>

黎玥：“可恶，人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p>

天吴：“哈哈，对你来说，除开寿命，和正常人类没多少区别。不过别担心，你很快也能掌握的。”</p>

黎玥点点头，再次认真听起“吴老师”讲课。</p>

天吴：“首先佩戴好面镜和呼吸管。”</p>

说完后，天吴走近帮黎玥调整好头上的潜水面镜，好在这副装备并没有出现老化和其他隐患，虽然动作还是有些笨拙。但要达到的标准还是达到了。</p>

天吴：“很好，头围也没有变化。”</p>

黎玥：“这要是变了就是恐怖故事了吧！”</p>

天吴：“所以啊，别让这种情况发生。嗯，一切正常。来吧，先练习浮潜技巧。”</p>

………</p>

借由天吴始终稳稳扶着的大爪子，黎玥先是在较浅的海水中浮起，最后依靠自己的力量感受波浪的起伏，在大虎的指导下调整活动四肢的规律。</p>

天吴：“注意呼吸节奏，不要过度换气。不要让膝盖用力，以免让力量分散。”</p>

简单、直接而又易懂，天吴的稳重在教学这件事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他的帮助下训练几回之后，黎玥控制上浮下潜和使用呼吸管排水的技巧已经熟练许多。</p>

黎玥：“呼……”</p>

巨虎游到少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p>

天吴：“不错，看来你的理论基础很好。休息一下吧。”</p>

黎玥：“嗯，当时是被吓到了，虽然很拼命的在学，但是就想着不要有用到的一天。”</p>

天吴：“不要只做理论的巨人，也不要想着这些技巧没用。没有人会希望‘光顾’医院第二次，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个誓言。”</p>

黎玥：“没错，不是在下……”</p>

天吴：“有自知之明是不可多得的良好品德，你去医疗中心的次数都是好几个指挥官加起来的总和了，一年打的血清也是，一天最低180mg的咖啡因摄入，简直是把咖啡当水喝。报告记录要不要我调出来给你看看。”</p>

黎玥：“天吴…别这么说啊，这不是敬业吗？”</p>

天吴：“你盯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p>

如剑锋一般锐利的目光刺得黎玥心虚起来，自己的健康规划问题一直都是队里三人头疼的点，塔娜甚至还用乌托邦陨落来“威胁”黎玥去休息。</p>

天吴：“现在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了，不要再拿任务当借口了，多爱护自己的身体吧。”</p>

黎玥：“嗯…”</p>

不一会儿……</p>

黎玥：“我准备好了，可以继续了。不对，我刚刚应该就已经出师了吧。”</p>

天吴：“可先别高兴那么早啊，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喏，那处海面，目的地在那儿呢。”</p>

黎玥：“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呼…走吧！”</p>

不知为何，少女又开始紧张起来，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还是鼓足勇气向天吴说出了出发的请求。</p>

在引导之下，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前进。离岸边越远，越能感受到来自海浪的推力。但那有力的爪子一直牢牢握住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海的更深处，最后调整好呼吸管的位置后，在天吴的示意下一齐潜入海中。</p>

海水没过头顶的一瞬间，整个身躯被温柔明亮的蓝色包围。阳光与晴空被海水揉碎成绚烂的粼光，随后低调地落入海底的细沙，而这般光辉映照在巨虎的金色虎纹上，越发璀璨，又似乎折射出更耀眼更美好的光芒。</p>

少女的眸中折映出无数色彩，染上了彩色的泡沫不断冲出，为细碎的柔光带来更细致的装饰，海草飘摇，潜鱼游跃，曾经狂澜又显露出她的温柔。</p>

天吴：“黎玥，不要离我太远，抓紧我。”</p>

又是几枚气泡随着虎嘴的开合脱离束缚，向水面逸散，低沉雄浑的声音，隔着沉闷的水声更显出厚重与力量。</p>

潜游、翻越、顺着海流前进。这一刻，他们好似空游鱼，漫步天海间。鱼儿们从两人周身穿行而过，合并为闪耀着粼光的银色旋风涌来。</p>

良久之后，黎玥趴在天吴的背上，随他一同跃出了水面。</p>

阳光不再那么耀眼，而是柔和的笼罩在海岸边的两个湿漉漉的身影上，让被海风吹拂的身躯感到一丝温和的暖意。</p>

天吴：“怎么样，第一次潜水，不算可怕吧。”</p>

黎玥摇摇头，随后又握紧了天吴的一条尾巴，在夕阳的余光下，此情此景如琥珀般熠熠生辉。</p>

回忆起这一天的经历，出意外的游戏，与友人们的相遇，带着校长逛商业街，陪着天吴一起潜水……或许，晚上还会热闹一会儿。这才发现，那些曾以为早已逝去之物，不知何时已生根发芽，连成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荫。</p>

黎玥：“这一天，真的过得很充实呢。”</p>

天吴：“…………”</p>

青虎只是看着黎玥，眸中蕴着柔情以及…担忧。在察觉到对方的眼神转来后，天吴又笨拙地压下了自己的虎头。当然，逃不过朝夕相处的伴侣。</p>

黎玥：“在想些什么？可以分享吗？”</p>

天吴：“……黎玥……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些事。”</p>

黎玥没有多言，如曾经一般拍了拍他的爪子，微笑着，示意着自己洗耳恭听。</p>

天吴：“你最初，想过会出事吗？”</p>

黎玥：“当然想过，溺水的经历相当痛苦，至今也是一道难以愈合的疤。但是，有你在，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至少不是一点都不想碰的地步。”</p>

天吴：“这样啊，那就好。老实说，我其实也是脑子一热才想这么做的，原因是，想捉弄一下你。”</p>

天吴耷拉着耳朵，悄悄地吐出舌头，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p>

黎玥：“所以，原本是一场恶作剧，对吧？”</p>

天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不是也乐在其中吗？”</p>

黎玥眯着眼睛，用力扯着这头憨老虎的尾巴以示抗议。当然，对于天吴来说就只是一点小打小闹罢了。</p>

天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也知道，我在非战斗的方面完全可以用胆小鬼来形容。”</p>

黎玥：“所以就鼓足勇气来捉弄我吗？”</p>

天吴：“也不全是，其实也算是一次预防吧，这样可以防止未来突发情况时，你再次溺水。”</p>

黎玥：“……是你找回力量的过程里所见的事吗？”</p>

天吴：“是，或者更早，我们第一次进入终临塔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人类）的万千结局。虽然一切都改变了，但，我还是不敢放松。我依旧在害怕。”</p>

黎玥：“子薇说的，自由意志吗……”</p>

天吴：“‘正因为可以自由选择，所以人类不可能预知未来，反过来，如果你已经知道未来，便不可能违抗某个既定的命运’。很傻吧，我一直都这样，担心一些本不必担心的事。”</p>

黎玥：“那又有什么担心的呢，傻人有傻福啊。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走下去直至尽头。”</p>

天吴：“是啊，我已经能做到了。就这样，再待一会儿吧。”</p>

黎玥：“嗯…”</p>

天吴：“黎玥，你会不会觉得有些时候我有些胆小？”</p>

黎玥：“当然会啊，好多次。刚好在结果是好的，不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但至少，我很确信，我能直白的告诉你…我爱你，天吴…”</p>

天吴：“又是你先我一步呢，我一直都没学会怎么说好听的话，在大家眼中我应该会很迟钝吧。但，现在我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你，我也爱你，黎玥。”</p>

天吴很少说甜言蜜语，反而是更多地给予有力的臂弯，只要伟岸的身躯还在，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一直在你身边，会一直爱你”，这就是最朴素是最坚定的誓言。</p>

天吴搂着黎玥，黎玥又抓着天吴的尾巴，抚摸着他的爪子，余晖倾落，红日缓缓为他们献上最后的演出，随后没入大海。不久后，辰星和明月又将悄然而至。</p>

当然，他们不会等着这一幕到来，毕竟正如黎玥所想，晚上还会热闹一阵。据说塔伦被一只很大的章鱼惹火了，刚刚还在发消息让天吴他们过来吃章鱼烧呢………</p>

天吴：“走吧，我们直接跃迁过去，还是，再走一走？”</p>

青虎露出微笑，看向面前同样微笑着的黎玥，轻叹一口气后，并排走向原本的海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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