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农家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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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如黛，鸡犬相闻，十月的西南农村还彰显着生命的翠绿。虽然阔叶枯焦，但对于满山的松柏来说，这点秋风还不足以动摇它们的坚挺。</p>

生命在于坚挺！更何况，在这温暖的季节。</p>

秦宇结束晨跑，来到水缸边洗漱。此时，乡村广播已经奏响了欢快的旋律：“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p>

音符跳跃，就像水缸中那尾鲤鱼般欢腾。</p>

伴着广播，秦宇拿瓢牛饮着泉水。这是纯粹的山泉，水质清澈，就如同农家的人心，无垢而纯净。十多年的习惯，他自然不担心闹肚子生病什么的砖言戏语。</p>

一边哼唧着歌曲，一边喝着泉水，一边还拿起双筷子逗弄着缸里那条鲤鱼。</p>

回家的第一个清晨，心情愉悦。当然，这要排除被老妈骂声干扰的片段。</p>

“水壶里有昨晚的温开水不喝，你喝什么凉水！”</p>

声音如惊雷在耳边炸响，让秦宇哼歌的鼻腔瞬间水渍弥漫。</p>

“咳，咳咳！妈，你要吓死人啊？这水喝了十几年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吼过。”</p>

秦宇郁闷，虽然长期靠吼的通讯方式锻炼出了农村人高音的天赋，但这近距离的一嗓子还是有些吓人好吧。关键是，这也完全没点准备啊！</p>

面对秦宇的抱怨，老妈更是委屈。她一边帮忙拍打着后背，一边数落着：</p>

“以前农药打得少，地里还有草木灰过滤粪水、雨水，那泉水自然随便喝都没关系。现在能和那会儿比吗，庄家杆都是腐烂在地里，不产生腐败毒性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过滤吸附功能？还有，老娘这嗓门几十年了，以前也没见把你吓死？现在当了几天兵，就开始嫌弃上了？</p>

行了，赶紧吃饭去，没听见广播里说一会儿镇上要下来拍宣传片啊？吃完饭早点去柑橘地里等着。</p>

唾沫的，好好的一片地被承包去弄什么柑橘园，承包款一分没给，那承包的小子就跑了，现在又让咱们自家经营自家的地。</p>

这能经营出个什么来？这要技术没技术，要销路没销路的。你说这，明明挂果不多，却还找不到地方去卖，也不让挖了种麦子...哎，赶紧吃饭！”</p>

早晨稀饭泡菜是标配，今天却有昨晚的凉拌猪肝。</p>

两年了，沿海早已经天翻地覆、旧貌新颜，而农村，如果家里没个外出务工的，还真是...一层不变！</p>

“好在还有个姐姐经常买肉类回来！”</p>

秦宇如是想着。</p>

“要不然，别人家孩子初中没毕业就出门打工，而自己却是高中没读完就进部队，靠着这一亩三分地，加上这些年镇里各种政策的折腾，爸妈这日子还真是难了。”</p>

“刚刚你又在瞎抱怨？广播说了多少遍，这任何一个产业园的建设他都得有个过程。咱们的柑橘基地现在还太小，正因为它不成规模才吸引不来商家。你每天也有看新闻，没见咱们镇县两级领导经常去外地调研学习吗？</p>

更何况，现在新农村建设是方针，不但有资金扶持，更有政绩评分。谁敢不重视？”</p>

饭桌上，老爸秦启峰一边搅动着热粥一边煞有介事地对老妈岳凝芳进行着思想教育。</p>

秦宇有些尬。他坐在父亲对面、母亲的旁边。不敢有转头大动作的他自然看不见老妈现在的表情，然而近距离的空间降温还是让六感敏锐、反应迅捷的他这个曾经的特种兵联想到了很多关于天变的常识。</p>

他抬起眼皮，余光勉强能看见对面那张严肃认真却没有半点惹祸觉悟的脸。</p>

“靠，班长！”</p>

下意识间，一个场景浮上心头。那是新兵连时每周的周前会——那个单周学条令，双周塑三观的可怕的场景。当然，可怕的不是听讲学习，而是学习之后需要各自完成的心得体会。</p>

作为一个尚武轻文的有志青年，秦宇对于那个不能上网找范本，还每周都需要有新体会、新心得的活动是恐惧的。当然，军人不能恐惧。</p>

“虎穴狼窝啊！”</p>

他心中哀叹，差点忘记了老爸当年也是当过几天代理排长的老班长级人物。</p>

“以前没这感觉，一定是我这身军装唤醒了他那曾经的峥嵘岁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