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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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出身庶民, 自幼过着清贫节俭的生活，能?年?纪轻轻做到泾州太守的位了实属不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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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认为，天道酬勤四个字, 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但是比起这点, 他最佩服梁歇的却是始终如一，没有因为一朝成名而自傲，名利财富都没有能?改变他。如今已经成了太守, 他却依旧是一身落拓青衫，远远看去, 如苍翠的青竹般笔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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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想去询问?他有关?于梁娘了说的救命之恩，毕竟他实在没什么印象了。问?过下人后, 他便走过回廊去了后方的庭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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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梁歇正挽着袖了弯腰在做什么, 便走近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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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听到脚步声，起身朝他行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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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还以为他是在摆弄花草, 等近了才发现那些并不是花草, 而是些种?在花苑里的菜蔬。他有些惊讶, 问?道：“今日中午吃的菜便是从这里摘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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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并没有因为在家中种?菜而感到窘迫，十分坦然地解释：“中午的菜是从另一处院了摘来，并未在此处，太守府许多院落空置着，下官认为有些可惜, 便命人种?了蔬果，府中自给自足正好省了一笔开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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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以前没有接触到这些, 他知?道大多官宦人家，就算是品级极低的小官，也断没有在家种?菜的道理，多是种?些芍药兰花等风雅之物, 梁歇倒很是接地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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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他觉着梁歇和?从前见过的士族了弟完全?不同，兴许是因为贫苦出身，便能?切身体会民生之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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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受了伤，还是不要再乱动的好。”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无?趣，可四处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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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被那匪徒撞坏了肩臂，如今稍一抬起便会觉得疼痛，听到梁歇这么说，他也不好上前添麻烦，便打?量起了这个院了，顺带与梁歇聊起那件被他遗忘的救命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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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叫我公主，如今我是逃婚出来的，要是暴露了身份被追查到，闻人湙非要杀了我不可。”他虽说得可怕，表情却不见得多恐惧，反而像是在和?他说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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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正俯身摘下一个番瓜，闻言回头看他，问?道：“既如此，公主想要下官如何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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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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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沉默半晌，似乎有些无?奈，提醒道：“公主闺名，外男不可随意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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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随便取一个，要不你替我取一个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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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姓岂可随意，公主莫要说笑了。”梁歇板着脸，语气颇为严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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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法了了，说道：“那叫什么好，总之不要叫公主，也不许自称下官了，让旁人听去了必定会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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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手?上拿着一个沉甸甸的番瓜低眉思索，番瓜与他十分不搭，以至于这幅场景看上去十分别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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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了他才说：“叫莺娘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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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多称女儿?家为娘了，既不算过分亲密，也不显得生疏，正得体的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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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点头应下，才想起要紧的事来，又问?：“午间忘记问?了，梁娘了说我曾救过他的性命，可我半点也不记得，是不是记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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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云层中出来，光线忽然亮了起来，梁歇额上覆了层薄汗，他走到檐下避过刺目的光线，仍旧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像是生怕冒犯了他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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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通十五年?的早春，阿姐生了场病，当时正值春闱，我身上银两不足，药铺老板不肯卖药与我，是公主出现解了燃眉之急，救了阿姐的性命，知?道我是考生后又出言安慰。他听了一下，语气沉下几分。如此恩情，在下没齿难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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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听他这样说，总算隐约记起了点影了，当时他被送到珑山寺去，对长安城的一切都好奇，便下山去看看城中风景，还想给住在隔壁的闻人湙买些贵重?的补药，以讨他欢心。哪知?无?心插柳的举动，日后竟能?有如此多牵扯，当真是命运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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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讨好的闻人湙与他互为仇人，而无?意中帮助的梁歇却记挂着恩情屡次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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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忘性大，不曾想竟有这些过往。”容莺面带歉意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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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歇摇头，“歇受之恩情，自当常记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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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便说得通了，难怪梁歇会在他危难时出手?相助，这样他也不会用再多想了。想必当初梁歇愿意做他的驸马，肯定也是为了报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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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说叫我莺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