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堂前飞燕－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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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惊蛰，金州城新来的城门卫兵，望见了驻留在城楼屋檐的飞燕。守城的卫兵换了两代了，那只屋檐上的燕子却没有离开过。</p>

老卫兵向新卫兵提及了它，日出之时，同一只燕子出现在了城楼屋檐。日落之后，同一只燕子飞离开了城楼屋檐。</p>

注意到燕子的守卫，很好奇，它始终望向城外的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没有改变过。他们想抓住它探个究竟，每次靠近屋檐时，却往往不见那只燕子，离开后，那只燕子依旧在屋檐上。</p>

时而久之，那只燕子成了谜团，也成了解乏的一道风景。</p>

这天大风，城门前的两名卫兵早早的关了城门，躲在城门洞子里避风。一位少年背着沉甸甸的包裹，迎风走向金州城。风越来越大，这趟旅程也注定了艰难。</p>

疲惫的少年终于坚持走到了城门外，拍打着城门喊道：“开门啊，我要进城，我要进城！”</p>

新卫兵隐约听到了拍打城门的声音，老卫兵已经熟睡。新卫兵开门见到了少年，少年自称阿果，是进城探亲。新卫兵盘查之后，少年阿果进了金州城。</p>

少年阿果今时十四岁，言行举止尚存有一丝的稚气，他进了金州城后，直奔李府方向，此行正是冲着李府而来。这李府是龙庭三十七年的三甲之一，榜眼公李格的府邸。</p>

李府闭门多年，未曾有人归来，前往拜见的人也门前止步。久而久之，李府成了一处偏宅，门前蛛网遍布，无人问津。</p>

少年阿果来到了李府门前，高悬的牌匾金字暗淡了许多风光，他随手清理了一下门前的蛛网，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少年阿果走进了李府后，门前的尘土像是被风吹净，多了一点生机。</p>

每座城都有几处令人遗忘的宅落，也许它们今时已经荒废，也许它们今时更换家姓，也许它们今时孙儿留守。它们都有着相似的地方，在某个时间里发生了令人难忘的事情，给了那些人一些值得追忆的念想。</p>

少年阿果进了李府，是处二进院落。他向前厅走去，猛然间，抬眼见一位手持扫把的年轻女子，此时正在清扫庭院。</p>

阿果心头一惊，脚步骤停，有些胆颤的问道：“你……你是什么人？”</p>

女子见了阿果，拿着扫把走向了他，阿果心中满是疑虑，不觉向后退。女子言道：“你是李家的后人吧。我是林琳，是李家的邻居。”</p>

阿果听到是邻居，便少了些警惕，回道：“噢，我叫阿果，李格是我外公。”</p>

阿果打量了一眼林琳，最直接传达给他的是一股亲切感，隐约中又充斥着善良温柔。阿果对林琳产生了初次好感，问道：“哪个？我进来时门是锁着的，你从哪里进来的？”</p>

林琳回道：“后门啊。”</p>

阿果继续言道：“现在的人都只顾着自己门前，你为什么要打扫我家的院子？”</p>

林琳听后气愤的言道：“好心帮衬你家打扫，到成了不是，姑奶奶我不在这里多事了。”</p>

林琳将扫把甩给了阿果，转身走向了后门。阿果捡起扫把追了过去想要解释，却不见林琳的身影。阿果见后门的门栓未动，以为林琳还在院子内，找遍了整座院子，没有见到林琳。</p>

但这一番寻找却见整个府邸非常干净，不像是无人居住而荒废的样子。阿果猜想一定是林琳帮忙打扫，一定要登门拜谢。</p>

阿果找了一间厢房，住了进来，又将包裹解开，两件衣服包裹着一个骨灰坛，还有一块李格的牌位。阿果将牌位和骨灰坛置于桌上，祭拜之后，便到金州城找馆子填肚子。</p>

金州城有一处金阙阁，此处是文人闲客聚会之地。这阁内的老板娘唤名金满儿，刚满三十岁，不但姿色出众，还有一手绝妙的厨艺，做得出山珍佳肴，品的出五味杂陈。</p>

厨娘金满儿从其父金泉手中接管了金阙楼，这金泉今年已有六十九岁，年轻时也算是这金州城排的上名号的才子。</p>

阿果走进了金阙阁，已然满座，小伙计上前告知满座请回。阿果正要去寻别家，就被一位白须老者喊住。在角落有一张桌椅，较为老旧，与其他桌椅格格不入。</p>

坐在桌前的白须老者正是金泉，这张桌子像是他的专席，老者示意阿果一同就坐。阿果唤来了小伙计，点了饭菜。</p>

阿果注意到，在四壁上留有一些诗词，其中一篇七言诗旁留有李格的名字。墙上写道：</p>

鸾凤难居枳棘瘟，潜龙久卧临渊尘。</p>

堂前飞燕终识巢，大浪淘沙一白身。</p>

又有小字：龙庭三十七年至金州书 归元相公</p>

这“归元”是李格的字号，在龙庭三十七年中了榜眼，返回金州时题上去的。</p>

金泉看见阿果嘴里轻声念着李格的诗，开口言道：“这是三十九年前的诗了。”</p>

阿果问道：“这七言是什么意思？”</p>

金泉解释道：“大体是说这个人自知处境艰难，看罢了功名，惦念着全身而退，好回老家养老。”</p>

这时，小伙计拿着一张名单走来，交于金泉过目。金泉看完名单后，言道：“就按照上面的名字去下请柬吧，一定要亲手交予，不得延误了二甲会。”</p>

小伙计带名单退下，金泉自己收拾了吃过的碗碟，言道：“你慢用。”</p>

金泉走向后厨，阿果独自食用。阿果食毕，自归其舍，便早些入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