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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行不屑笑道：“范公子，你那连入门都算不上的轻功，我还不放在眼里。”</p>
匕首收回寒光，两人相对而坐。黑暗中，月光照成一柱，在范锦尧脸上，半黑半白，半暗半明。</p>
“聊什么？”范锦尧问他。</p>
“聊聊你和施乐咏的关系。”</p>
孟知行言简意赅，范锦尧也不必再藏，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失神般说道：“其实，我才是庄列荀第一个学生。只是世人都觉得他是个圣人，无人知晓他是披着儒生皮囊的鬼。”</p>
“我跟随他数年，却毫无施展才华之地。所写文章，所着诗篇，皆是他庄列荀。可这老头倒是有钱，小时候我父母感情不合，我娘撇下我和妹妹跑了，我爹重新娶了个老婆。那娘们天天欺负妹妹，我就带着妹妹跑了。生活拮据，遇到他之后，虽然被顶替，可他给的钱也多。能养活妹妹，我也没什么多话。后来，施乐咏和曹博远相继拜入师门，本就没有学生身份的我，自然而然成了书童。”</p>
说到这儿，他突然一顿，继续道：“只是身在暗处，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便在准备秋闱。有一日，他给了我十两白银，让我写了篇文章，我没多想。可乡试前我妹妹她……我妹妹她失踪了…”</p>
黑暗中，骨头作响的声音传进孟知行耳中。范锦尧停了很久，似乎在调整情绪，深呼吸数次后，声线颤抖，变得沙哑：“找到时……找到时……”</p>
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可明明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对范锦尧来说却像是过了许久。终于他泄了气，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滑落：“找到时，已经失了身。衣不蔽体，双目无神……”</p>
“我没救回妹妹，也没赶上乡试。放榜时我才知道，庄列荀让我写的文章就是乡试的考题。”</p>
他又仰起头，不想让那不争气的玩意儿落下。</p>
“妹妹清醒后，没了笑，失了生气。我不放心，日日跟着她，就怕她做傻事，可是我还是没看牢她。那夜她吃了砒霜，死在床上，死前穿了她心心念念一直舍不得买的裙子。”</p>
“一旁的手书，写着施乐咏的名字。”</p>
至此，话毕。</p>
范锦尧没了话。</p>
房间内沉默良久，孟知行却问：“你是如何用枣核杀了他的？”</p>
对于孟知行平静到出奇的态度，范锦尧也没有丝毫惊讶。他不奢望有人听到这个往事能同情他，他也不希望被同情。</p>
范锦尧伸出手，掌根处也有个细洞。大理寺安防还是严格，无法带进其他工具，只能用掌根骨头将枣核顶入喉咙。他苦笑，道：“下毒也是我所为。”</p>
孟知行摇摇头：“你知道我不会信的，而且，下毒案，罪不至死。”</p>
范锦尧不纠缠，将话挑明：“可儒生背上案子，这辈子都完了。阿行大人，反正在下已是必死之身，不如罪加一等。”</p>
孟知行没有说话，范锦尧便直接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砸在地面发出闷响。这总被说没有人情味的屠子第一次有了恻隐之心，或许他认为，一个人能为了保护重要之人能豁出性命，令人敬佩。</p>
屠子起身，朝外走去，话已至此，离开算是默认，也同样给了范锦尧一个体面的结局。</p>
孟知行的手刚触碰的房门，身后又响起声音：“阿行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p>
停下动作，孟知行听他说完。</p>
“今日，押我巡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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