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何人与我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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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师叔手里抱了一堆炒好的坚果，喜滋滋的：“我路过隐元峰，从戒律堂那儿顺了点炒坚果，没想到那个执雨院使也是厨艺同好。为表感谢，我请她今晚来吃饭，阿昭你想吃什么？”</p>

师妹积极举手：“冬天吃火锅吧！”</p>

“唔，也行。”冯师叔爽快道，“枕流呢，你想吃什么菜？田里有的都能摘。”</p>

卫枕流抿了抿唇，淡淡一笑：“都好。”</p>

师妹抱着鸭子，和冯师叔嘀嘀咕咕地聊了起来。一老一少好似凡间真正的祖孙，前一句还在互相嫌弃和揭短，下一句又其乐融融起来。</p>

他静静地看着。</p>

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静静地看着。</p>

——欧呜？</p>

阿拉斯减歪着头，湛蓝的眼睛盯着他。</p>

卫枕流也盯着狗。</p>

“天犬？”他轻声说，“天犬为凶，成于愤怒与凶煞。你有什么天大的煞气，以至于凡犬生灵，成了天犬？”</p>

——欧呜！</p>

大狗响亮地叫了一声，扭身跑回师妹身边了。它绕着那一老一少跑来跑去，“呼哧呼哧”地吐舌头，毛茸茸的桃心脸上是一个傻乎乎的笑容。</p>

卫枕流垂下目光。</p>

“在她身边很开心，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是吗？我也是。”</p>

雪花飘落。他接住一片。</p>

一点清凉之意凝结在他掌心，久久未化。</p>

“但她的世界里……有很多的热闹。”</p>

“……师兄？”</p>

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头。</p>

他对她一笑。</p>

分毫不错，温柔体贴。</p>

“师妹，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p>

她怔了怔：“那今晚你也不来吃饭了么？”</p>

他温声说：“下次吧。”</p>

起风了，飘雪渐密。</p>

等到风雪过后，照晴湖会变得一片洁白。若在湖心点一盏灯，看雪后晴空星光漫天，当为一大乐事。</p>

但那样寂寞的风景……</p>

也许并不适合她。</p>

……</p>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p>

天璇峰，首座洞府。</p>

躺椅一放，暖炉一起，被子一裹，再拿本书慢悠悠地翻。</p>

这就是天璇首座弟子荀自在的悠闲生活。</p>

卫枕流坐在一旁，并不答话，只仰头饮尽一杯酒。</p>

“是么。”</p>

荀自在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厚实的蚕茧。距离平京红月之变已有半年，他的身体却尚未恢复，仍旧消瘦苍白，耷拉着眉眼，愈发显得懒洋洋起来。</p>

也变得更不爱动，常常几天都不出门。</p>

荀自在没精打采地说：“好奇怪，我们交情很好么？卫师弟，你来找我做什么？”</p>

卫枕流不说话。他心里对这个问题有答案，只是不便说。</p>

荀自在也并不纠结。他打个呵欠：“呼……你不就是想邀请谢师妹出门赏雪赏月么，直说就好。不过真没想到，天枢剑修卫枕流，天生剑心、十年玄德的传奇修士，居然有这么优柔寡断的一面。”</p>

他摸摸下巴，两眼放光：“我要把这一点记在宗门历届弟子传里。”</p>

“随你。”卫枕流瞟他一眼。</p>

没了温雅言笑，他眉眼更显俊丽也更显冷清。像月光下一枝冷冷绽放的昙花。</p>

他说：“我却也吃惊。小川师侄要离开，你竟然还如此若无其事？”</p>

“啊，那个啊……”</p>

荀自在闭上眼，声音依旧懒懒散散：“没办法，那是她的选择。我害过她一次，不想再绊住她第二次。她想去哪里就去，自由自在不比在我身边困惑茫然要好得多？”</p>

“说白了，”他把书扣在脸上，“我原本也没想过会活着从平京回来。这剩下的日子都是白捡来的，如何奢求太多？”</p>

他的话戳中了剑修的某些心事，令他不禁默然。</p>

风雪寂静，只有暖炉里的火光雀跃不已。</p>

卫枕流问：“你今后打算怎么做？”</p>

荀自在扯下书，慢吞吞回答：“戒律堂那边……答应瞒下我曾加入白莲会的事。作为交换，我要加入戒律堂。好像刚好上一任执雷院使身陨，我也许会接任。”</p>

卫枕流笑了一声，不辨喜怒。</p>

“他们还真是看重你。”</p>

“我也不太有所谓。反正做什么不是做……想悠闲地山上看一辈子书，终究是不可能的。”</p>

荀自在摇摇头，似嘲似叹。</p>

他又说：“但卫师弟，我们不同。你是意中人在侧，两情相悦，又都前途一片大好。你有什么顾虑，要这么忸忸怩怩？”</p>

“我……”</p>

酒液入喉。又是杯酒作答。</p>

荀自在反而生出点探寻的兴趣：“卫师弟，你究竟在担忧什么？还是说……”</p>

“你在恐惧什么？”</p>

那白衣翠冠的俊丽青年定住，酒杯里玉液微荡。</p>

“恐惧么……原来如此。”</p>

他抬起头，透过层层风雪望向灰暗天空。雪云边缘已有隐隐明光，不久后便会云消日出，到了晚上便会有朗朗星空。</p>

“有时我会发觉，她离我很远。她有冯师叔，有憧憬钦慕她的同门、亲密的好友，有随时陪伴她的鸭子和狗，还有自己的追求、目标。”</p>

“这当然都很好。”</p>

“但……”</p>

他凝望天空。那是亘古不变的苍天。</p>

“……想一想，假如我死去，她的世界也只是少了一角。没有了我，于师妹而言或许只是一片淡去的影子，那也终究会被她抛在身后。”</p>

他怅然若失，复而一笑，滋味不明。</p>

荀自在想了想：“你怕谢师妹对你感情不够深？”</p>

卫枕流却摇摇头。</p>

“我只怕她忘了我。如果我不在了，她终有一天会忘了我。”他轻声道，“我害怕的……是死亡本身。”</p>

荀自在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又不怕呢。”</p>

他又打了个呵欠，把自己裹得更紧：“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下到夏蝉蝼蛄、凡夫俗子，上至大能修士，谁不怕死？”</p>

“我甚至觉得，假如苍天知道自己会死，也会感到害怕。”</p>

荀自在看看沉默不言的剑修。</p>

“你到底要不要和谢师妹说清楚了？赏雪而已，你说一声，她定然应你。”</p>

青年沉默良久。</p>

久到风雪停下，酒壶一空，他才站起身。</p>

龙渊剑出，破开天地间苍茫雪色，在对面山崖留下一道怅然剑痕。</p>

“还是不了。”他轻声说，“她就那样在热闹中欢笑，便是最好。”</p>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bug已修】回归的小剧场：</p>

1、《这个掌门明明超想找人钓鱼却过分装逼》</p>

从平京回来后，掌门自知理亏，一个月里都没去微梦洞府晃悠。</p>

他抱着自己用了上千年的小本本，蹲在九分堂里翻看以前的记录。</p>

“冯师弟生气的最长期限……很好，49天。”</p>

掌门握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p>

然后就毫无负担地冲茶品茗去了。</p>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p>

咚咚咚。</p>

“冯师弟，钓鱼……”</p>

“滚。”</p>

掌门：Σ(っ°Д°;)っ</p>

……想一想，可能冯师弟这次格外生气，需要打破记录。</p>

再等几天。</p>

咚咚咚。</p>

“冯师弟，钓……”</p>

“滚。”</p>

掌门：o(?Д?)っ！</p>

……再，再等几天。</p>

几天后。</p>

……好气啊不敲门了！他可是堂堂北斗掌门，辰极岛上来哪里去不得！</p>

只见天地清风一荡，鹤氅披发的青年便出现在荷塘边。</p>

他的肩上还扛着鱼竿。</p>

掌门笑眯眯：“冯师弟，鱼竿我自己拿……”</p>

“滚。”</p>

掌门：〒▽〒</p>

后来。</p>

咚咚咚咚咚……</p>

“冯师弟我错了o(╥﹏╥)o”</p>

“滚。”</p>

再后来。</p>

辰极岛上流传着一个流言。</p>

“你知道吗？”</p>

“什么？”</p>

“掌门抑郁了。”</p>

“……啊？”</p>

“听说在九分堂里蹲着，自己用鱼竿戳地。”</p>

“这……假的吧。”</p>

“啊哈哈……我也觉得。假的吧。”</p>

必定是流言。</p>

因为掌门一直都是装逼……咳，仙风道骨随心所欲的典范啊！</p>

2、《这个太太明明超沉迷嗑CP却过分傲娇》</p>

编辑部发现，最近情海一粒沙大大爆肝了。</p>

爆肝者，疯狂写稿也。</p>

短短一月内，大大先后产出了五个短篇、一个中篇！</p>

这这这……这是何等的效率啊！</p>

担忧大大会不会爆肝而亡，情海一粒沙大大的专属编辑上门拜访。</p>

不错，为了方便联络，编辑部终究知道了大大的真实身份。</p>

当专属编辑来到摇光峰时，大大正在奋笔疾书。</p>

一张张手稿在半空纷飞，如蝴蝶翩跹起舞。</p>

专属编辑震惊：“啊啊啊啊大大你太厉害了！”</p>

大大沉迷写文，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p>

大大的师姐长叹一声，拍拍编辑的肩：“她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七天七夜了。之前好歹还会休息一下……你不是这傻子的专属编辑吗，好歹劝劝她啊。”</p>

“好的，我一定好好劝情海一粒沙大大！”</p>

编辑冲上去：“大大大大，请你休息一会儿吧！”</p>

叫了好几声，大大才恍惚抬头，辨认了半天。</p>

“哦……编编啊。你来得正好。”大大露出一个虚弱又亢奋的微笑，“这一篇我马上就写好了，你可以拿走……”</p>

“不不不，大大我们都希望你好好休息啊！！”</p>

大大一听，立即摇头。</p>

“不，灵感不死我不死！我被夸了啊呜呜呜……”</p>

大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感动得痛哭流涕。</p>

完了她一抹脸，双眼中燃烧着坚定无畏的火焰。</p>

“继续冲啊——燃烧吧我的丹田识海！”</p>

专属编辑惊慌失措：“丹田识海燃烧了会死的啊啊啊啊你冷静啊啊啊情海一粒沙大大！！”</p>

大大的师姐：……</p>

“……妈的，我真养了个傻子出来。”</p>

*</p>

两个小剧场，一如既往画风OOC哈！</p>

本卷重点：1、继续解谜主线，会有精彩的故事~2、完善师兄的故事，以及两人的感情线。</p>

放心没有虐，因为主角是个沙雕……【不是，你闭嘴</p>

【本章24小时红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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