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兄妹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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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笑眯眯，将双手前伸并摊开，说：“家产分不了，需要的东西分我一点呗？两仪称免费借我个五六七八十年不过分吧？还有何家的事，堂堂九千公子应当早有耳闻，何不劳您大驾，动动小手指将这事解决了？”</p>

九千公子睁大眼，很稀奇地长长“咦”了一声。他拉了拉恒管事，有些兴奋地说：“恒叔你看，我妹妹给我戴高帽、灌迷/魂汤的样子，和我以前诓祖父的样子是不是一模一样？原来我这么坏啊，我今天才知道！”</p>

谢蕴昭：……</p>

“是，是，真像极了……”</p>

恒管事在边上看着，真是又欣慰又伤心，连挑剔公子说话肆无忌惮的心都没了。他既欣慰女郎找回来了，又伤心一家人看来仍旧没有圆满和乐的结局。他只能在心里反复念叨：夫人，都是仆不中用，没能早点接回女郎。</p>

青年顾自兴高采烈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装回若无其事的模样。</p>

“两仪称与何家的事……两仪称原本倒是一直在库房里积灰，我直接给你也行。”他手指敲敲桌面，那点尴尬之意更浓，“可碰巧的是，两仪称前不久被定下了，说要作为瑶台花会的奖品。”</p>

“瑶台花会？哦，就是那个评定扶风商会‘上七家’的活动？”谢蕴昭问。</p>

“不止如此。瑶台花会本是为了和平京洛园花会比拼而举办的，和评定‘上七家’一起，正好还能造个声势。瑶台花会会持续七日，期间由各名参赛者推出节目，每日面向全城表演，最后全城居民投票，选出最受欢迎的前三名参赛者，由扶风商会颁发奖品。”</p>

谢蕴昭仔细一想：这不就是选秀么！</p>

九千公子有点讨好地朝她笑了笑：“两仪称是头名的奖品。”</p>

“能不能换一种？”谢蕴昭问，“修仙者的宝物能不能行？”</p>

“名单已经制定发下，恐怕不行。奖品都已经放在了保密之处严加看管，否则我就偷……咳，不过，今年有我资助的人参赛，我会尽量嘱咐她取得头名，把两仪称拿回来。”九千公子眨了眨眼，“或者……妹妹你自己参赛不好么？我妹妹国色天香，赢面大得很。”</p>

恒管事连连点头，满脸赞成。</p>

“我？我表演什么节目，胸口碎大石？”谢蕴昭也认真地考虑起来，“或者徒手劈地砖？高空走钢丝？对了，扶风城喜欢看动物表演吗，有鸭子有狗的那种？”</p>

九千公子：……</p>

恒管事：……</p>

“妹妹，那其实……是选美……”</p>

谢蕴昭不满：“你不是才说我国色天香？”</p>

九千公子微笑：“我修正一下，我说的是你不开口、一动不动的时候，真是国色天香美极了。”</p>

恒管事又开始眼泪汪汪：呜呜呜夫人我对不起你，女郎被养成了个皮猴子呜呜呜……</p>

“……这个我会想办法。”谢蕴昭想了想自己同门的模样，心里有了主意。</p>

她又问：“那何家的事？”</p>

“何家的事没有猫腻，至少在南部的范围里没有猫腻。”</p>

九千公子说得斩钉截铁。</p>

“何老太爷因病去世，这事早有征兆。何老爷出海遇难，是因为狂暴海天气莫测。至于何家那大少爷……他就是个纨绔子弟，这回坠马的确是被温家的子弟算计了，这事我已有处理。但他们何家资金周转困难、欠债高昂、供养修士不足，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p>

“扶风商会运行百年，靠的就是公正的规则。即便是九千家也不能违背，否则扶风城何以立足？”</p>

他说得很严肃。</p>

“不过……”青年忽然又狡黠一笑，“既然是妹妹的要求，我怎么能不想想办法？喏，我都给你准备好了。”</p>

他对恒管事比了个手势，后者立即捧出一个长信封。谢蕴昭接来打开一看，见里面有两张票据，一张抬头是“灵石兑换证”，下面印的额度是“叁佰万灵石（中品）”。</p>

另一张抬头写“灵石存证”，下书“叁佰万灵石（中品）”。</p>

九千公子笑眯眯：“何家这下总不为债台高筑发愁了吧？”</p>

即便是在修仙界，三百万灵石也是让人吃惊的数额。平京当初和修仙界签订的条约，也不过约定了一百万灵石的贸易额。</p>

南部豪富，可见一斑。</p>

谢蕴昭捏着两张票据，看着那张和自己眉眼相似的、笑眯眯的脸，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她忽然生出点别扭，也可能是不好意思，嘀咕：“你不会挪用公款吧？”</p>

“三百万哪里值得我挪用什么？”九千公子颇为自得，“这是你拿去给何家的。这个才是给你的。”</p>

他又推出一块暖黄玉佩，触手温润如细腻肌肤，上刻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p>

“这是我在九千钱庄中存户的凭证，我已经加了你的名字。我的小金库，妹妹尽管用。”</p>

谢蕴昭瞪着那玉佩。</p>

她忽然更不好意思起来，可以说惭愧了。</p>

谁让她刚刚那么坚定地拒绝了相认这回事？</p>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最招架不住别人对她好。现在，她一面把玉佩推回去，一面又不觉软下了态度：“我不缺灵石的……谢谢你。”</p>

她怕青年再劝，赶快抓住正事：“九千公子，你认不认识想和世家签订契约的修士？”</p>

九千公子抓着玉佩，蔫蔫地把玩，闻言撇了撇嘴，很有些不屑一顾：“你还想帮何家留名？他们现在家底空虚，正该是蛰伏发展的时候，争什么风口浪尖？商场如战场，挡了人家的路，就要备好铜皮铁骨，不然被饿狼撕得粉碎就是咎由自取。”</p>

谢蕴昭叹了口气。她没法反驳，因为她也这么想。</p>

可燕微呢？燕微自认背上了父亲的期望，倔强如她，会甘心让何家退出“上七家”的圈子吗？</p>

“除了联姻之外，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她苦恼道，破罐子破摔地说瞎话，“干脆我去绑六个修士回来，逼着签约得了。”</p>

九千公子眨眼。</p>

九千公子再眨眼。</p>

九千公子努力眨眼。</p>

谢蕴昭疑惑：“你眼睛怎么了，走火入魔抽筋了？”</p>

“……妹妹你问我啊！”九千公子也破罐子破摔了，郁闷道。</p>

“哦，我问。”谢蕴昭精神一振，“您请说。”</p>

九千公子目光闪亮：“你叫声‘阿兄’我就说。”</p>

谢蕴昭愣了一下。</p>

九千公子的心微微提起，居然有了一丝紧张。</p>

紧接着……</p>

“阿兄！”谢蕴昭爽快道，“阿兄阿兄，你说嘛！”</p>

九千公子目光先是更亮，然后暗了下去。他嘟哝：“没诚意。算了，其实很简单。”</p>

“瑶台花会的头名除了能得到两仪称，还可以向九千家提一个要求。自然，不能太过分。”九千公子慢悠悠道，“九千家供养修士何止上百？转给何家六人又有何难？”</p>

“我会督促属下……就是我资助的参赛者夺取头名，妹妹你也可以多试试。实在实在不行，”他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我们就玩阴的，反正不能是别人得了头名。”</p>

谢蕴昭恍然大悟，佩服不已，心服口服：“还是兄长真知灼见！”</p>

九千公子立即昂起了头，像只骄傲的公鸡，就差得意洋洋打个鸣了。</p>

恒管事：“咳，咳咳……！”</p>

他热泪盈眶：在天有灵的夫人啊，看来即使女郎在家中成长，也会被她兄长带坏啊！这都是仆的错呜呜呜……</p>

说话间，谢蕴昭神识一动。</p>

她虽然放松，但神识一直笼罩着身周，这也是修士的必备素养。</p>

她感觉到有人往这间房的方向走。虽然是个凡人，可他身边却跟着一名神游境的修士！</p>

九千公子想必也感受到了。</p>

他的反应……却是面色一变。</p>

“赶紧走！”</p>

他伸手去捉谢蕴昭衣袖，被她本能地躲开了。他也来不及说话，只急道：“快走，不要被看到……！”</p>

但谢蕴昭怎么会躲？她还以为是敌袭，心道不能抛下九千公子呢。</p>

何况这里这么多凡人，修士打起来还得了？</p>

因而她不仅没有跑，还转身面向了房门口，手里握住了太阿剑柄。</p>

那人已经到了房门口。速度极快，似乎是那名修士的力量。</p>

九千公子一咬牙，干脆夺步上前，挡在了谢蕴昭身前。</p>

“快走我没有危险但是你绝对不要被他看见——！”</p>

吱呀。</p>

声音很轻，毕竟忘忧阁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p>

两名男子出现在门口。</p>

为首的是那名凡人。</p>

他年约四十，面容和九千公子有些像，成熟俊美，只眼尾有几丝鱼尾纹。</p>

一串檀木佛珠缠在他手上，一颗颗地转动。</p>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冷冷道。</p>

九千公子背着手，轻轻一笑：“寻欢作乐。”</p>

男人冷哼一声，目光有些怀疑，又扫向他身后。</p>

他探究地、有几分疑惑地眯了眯眼睛。</p>

这双眼睛就和九千公子不像了，因为它们像暗夜里的刀锋，狭长冷峻。</p>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湘君……”</p>

男人晃神一瞬。</p>

“是我的错觉……？”</p>

九千公子斩钉截铁：“那是自然！否则你怎么可能见到母亲？”</p>

“……父亲。”</p>

九千家主目光变得更冷，那是人被刺痛时所产生的愤怒的冰冷。</p>

在他身边，有一名低眉敛目的年轻僧人抬起了眼。</p>

他有一张被疤痕啃噬的脸，和一双淡漠澄净的眼睛。</p>

作者有话要说：　　沈佛心默默地出个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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