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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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魔君托腮看她，说：“下次再见到花弄影，我就杀了他。阿昭莫要不开心。”</p>

谢蕴昭失笑：“莫非谁让我不开心，你就杀了他。”</p>

“自然如此。”少魔君懒洋洋答道，还投来一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责备眼神。</p>

“你的心意我领了，人么，杀杀也无妨。”谢蕴昭说，“我却希望……若是没有这片十万大山就好了。”</p>

少魔君闻言想了想。</p>

“也好。”他认真说，“那以后我寻个机会，看如何能将这片地方炸个干净。正好我也挺讨厌这里。”</p>

谢蕴昭：……</p>

“少爷……不愧是少爷。”</p>

“阿昭以为我在说笑？”</p>

他轻轻一笑，笑容中多了几许神秘之意。</p>

“我听说，十万大山中的月光在近百年中，已经越来越黯淡。”他略拨开一些窗帘，看着顶上的夜空。</p>

月亮在他们的窗框中露出一个小小的角，发出苍白的光；寒星缀在夜空中，却也并未让天空更明亮。</p>

“这片山脉原本就是靠着这一点点可怜的光明苟延残喘至今。等什么时候月亮坠落，这里也将迎来真正的永夜。”他唇边的笑意多了一丝残酷的意味，“阿昭，没有一丝光明的地方会是什么样，你知道吗？”</p>

谢蕴昭思索片刻：“加强版的冰河期？”</p>

少魔君：……？</p>

他见怪不怪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实在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正经期待，只能自己接道：“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妖族、魔族，都会死。”</p>

“你想怎么做呢，阿昭？”</p>

谢蕴昭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再迁怒地扯了扯少魔君的碎发。</p>

她仰起脖子，看着车厢的顶板，思考了很久。</p>

然后她说：“那就让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光下吧。”</p>

少魔君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微笑起来。</p>

“那花弄影、千风烬、奉星那样的人又如何？那些伤害了你关心之人的人又如何？”</p>

“死了的就死了。花弄影重伤而勉强上阵，我很希望他能被哪位道友斩杀。至于没死的么……”</p>

她淡淡道：“也拉到阳光下面再处决吧。”</p>

——少爷，昭姐，我们到了。</p>

牛车停了下来，陆昂的声音也传了进来。</p>

谢蕴昭跳下车，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沐风镇的出口。</p>

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往前方那座巍峨的、被乌云笼罩了山顶的无月山。</p>

唯一的进山口被几座豪华的车辆挡住了。那里有好几个头发银亮耀眼的候选人。他们仗着实力霸占了入口，规定他们不走，其他人也不准走。</p>

谢蕴昭他们所在的地方较为偏僻，只有三支队伍，都只有小猫两三只。</p>

这些都是陆昂挑选的可以加入的队伍，完美符合少魔君“低调”的这一要求。</p>

这些队伍中的候选人也和少魔君此时的形象一样，都只有些许银发。见到他的样子，这些人显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开口招揽：</p>

——这位兄弟可要加入我们？</p>

——我们待人向来坦诚，路上绝不会欺骗同伴！</p>

谢蕴昭一一看过这些人。最后，她被角落里一个单独的人影吸引了注意力。</p>

正巧，少魔君也在看那个人。</p>

因为那个人实在有些太奇怪了。</p>

他手里捧着一杯苹果糖水，盘腿坐在石头背后，津津有味地小口喝着饮料，手上还拿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看得津津有味。</p>

“哇，这段精彩！”</p>

“快冲，快冲，干掉他们！”</p>

“好紧张好紧张，接下来要怎么办？”</p>

“啊啊啊啊女主角竟然死了？！那男主角这么多章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p>

他背对几人，只给出一个背影，还有一条黑色的发辫；发辫之中隐约有一缕银色混杂其中。</p>

他旁边还扔了个破破烂烂的木牌，上头写了两个大字：招人。</p>

见状，陆昂轻咳一声，低声道：“少爷勿怪。那并非我选的队伍……只是一个怪人。”</p>

谢蕴昭与少魔君对视一眼，都微微点头，明了彼此的意思：那个人不简单。</p>

这人来参加传承之战，却又表现得如此放松，甚至还有心情大呼小叫地看话本，其中定有隐情。</p>

而且最重要的是，谢蕴昭正巧看过他手中的话本。那是修仙界很流行的一个故事。</p>

她正要上前，却被少魔君拦下。他开口道：“那个看话本的，你要招人？”</p>

“——哎呀！！原来是你这老狗害了女主角！不要脸！！”</p>

少魔君：……</p>

谢蕴昭轻咳一声，憋住了笑。师兄的面子，还是帮他挂住吧。</p>

她想了想，高声说：“女主角其实没有死。她是假死逃遁，洗脱嫌疑，因为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她！”</p>

辫子男的背影豁然一震！</p>

“谁敢剧透——！！”</p>

他一跃而起，愤怒转身。</p>

那张露出的脸孔极其平凡、毫无特点，平凡到了虚假的地步。</p>

谢蕴昭笑眯眯：“你如果不答应和我们结伴同行，我就继续剧透。其实……”</p>

“我认输了！女壮士口下留人！”</p>

辫子男噗通一下跪了。</p>

是真的跪了。</p>

是真的滑跪。</p>

“结伴结伴，我什么都听你的！”</p>

看得在场其他人都齐刷刷一默：这……实在跪得有些太容易、太没有自尊。</p>

一言以蔽之：跪得太不要脸了。</p>

连陆昂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不过他震惊的内容不大一样：早知道少爷和昭姐想要的是这一款，他就该更仔细地寻找。万一有更不要脸的呢？太可惜了。</p>

辫子青年收拾好东西，抱着他破破烂烂的话本，火速冲到了几人面前。他伸着脖子一看，看见了牛车，立即兴高采烈：“太好了，你们还有车！”</p>

这是打算蹭车了。</p>

果然不要脸。</p>

车厢很大，坐下三个人不在话下。</p>

但少魔君眼角一跳，徐徐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p>

他手一抬，就将一个垫子扔去了车厢顶部。</p>

“你坐那儿。”他指着车顶，冷静地说。</p>

谢蕴昭：……</p>

辫子青年搔搔头：“这……不好吧？”</p>

少魔君指着谢蕴昭，活学活用，认真说：“你和我们坐一起，她会继续给你剧透。”</p>

“我坐我坐！！”</p>

辫子青年一瞬间就到了屋顶，盘腿一坐，这才长舒一口气。他笑道：“这下就好了。”</p>

他身姿轻捷，速度极快，只这些许的展露便表明他绝非普通魔族。</p>

这人的确奇怪。若说他无意隐藏，他偏偏又做得个平凡落魄样；若说他有心伪装，却又在细节上敷衍了事。</p>

谢蕴昭问：“我叫卫昭，这是我家少爷谢长安，这是护卫陆昂。你叫什么？”</p>

这个信口胡说的假名让少魔君愉快地弯了弯眼睛。</p>

车顶，辫子青年已经继续埋首话本。</p>

他头也不抬，道：“我叫夜无心。”</p>

……</p>

此时此刻，十万大山之外。</p>

强烈的阳光照耀着西北边陲。</p>

正是午后时分。</p>

西北向来偏僻荒凉些，却也不乏繁华的大城市。</p>

雍、连、翠三州坐落西北。此地多有荒漠，风沙漫天，却也有沙漠清泉、繁星满天、地上冰川等奇景。</p>

三州各有武将坐镇，各自在千年中繁衍出了庞大家族。</p>

更有以龙象寺为首的佛修镇守西北，守护百姓免受妖兽灾祸，也为他们祈福祷告。</p>

虽然修士们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在于佛修修炼必须收集善念，但在漫长的时光中，这些门派也培养出了许许多多真正心怀众生的得道高僧。</p>

他们守护着西北，也被西北的民众爱戴。</p>

然而一夜之间，往日的祥和就化为泡影，被血腥的杀戮和没有间隙的恐惧所替代。</p>

在中央王朝和仙门的帮助下，大量百姓已经撤往后方，但那只是居住在城市中的百姓。</p>

还有许许多多散居的百姓，没能赶上王朝的支援。</p>

他们只能拼命躲藏，在日复一日的惊恐中苦苦等待救援……或者死亡的来临。</p>

穆小鱼和穆小白两姐弟正缩在一座风化的岩石山中，抱在一起瑟瑟发抖。</p>

二人衣衫上都沾着血迹，在长时间的躲藏中已经变得精疲力尽。他们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们，已经被魔骑杀死；赶来救他们的大师，为了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也死在了魔骑的手下。</p>

穆小鱼不过十四岁，穆小白更是才十一岁。两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又饿又累，恐惧到了麻木的地步。他们甚至开始茫然地想：是不是干脆死了更痛快？</p>

他们窥见过魔骑对待其他人的方法。</p>

拖在飞马后面，生生拖死；一人一刀，慢慢刺死；几个人一起，轮流对那些可怜的女人……</p>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p>

穆小鱼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经文，就像他们的父母在世时会虔诚诵念的一样。</p>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p>

然而，佛不能拯救他们。</p>

因为地面再次响起了恐怖的颤动，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p>

姐弟两人紧紧抓着对方的手。</p>

“姐……”穆小白颤抖地说，“姐，我害怕……”</p>

穆小鱼忍着泪，只能死死抱住弟弟。</p>

“不怕，不怕，姐姐保护你……”</p>

“——我就知道这儿还有两个小崽子！”</p>

一股巨大的力量砍碎了藏匿他们的岩石，带来刺眼的阳光和沾着铁血气息的、干燥的风。</p>

一个魔骑拿着大砍刀，大笑道：“运气好，还有个女人……咯呃！”</p>

暗红的血飚出，像箭矢。</p>

姐弟俩已经恐惧得僵在原地，石雕一样望着眼前的一幕。</p>

“——草木摇落露为霜。”</p>

一个清脆的女声，还有一道青色的剑光。</p>

魔骑的喉咙被割开，仰面倒了下去。</p>

月白衣衫的仙门女修乘风落下，捞起姐弟俩就御剑飞走。</p>

“快快。”她压低声音，有点紧张，“真糟糕，我只有一个人，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但你们别害怕，我一定会努力保护你们！”</p>

姐弟俩被她一手一个拎在左右，晕乎乎的。</p>

不久，他们落在一处隐蔽的的树林中。女修又掏出符纸，掐诀布了一个隐匿行踪的阵法。</p>

穆小鱼坐在地上，茫然道：“你是谁……？”</p>

女修笑了笑。她还是少女模样，相貌也美，还很有几分西北当地的妩媚风情。</p>

但她的气质却清新端正，是典型的仙长风范。</p>

她说：“我叫佘小川，是北斗的修士，特来救助西北百姓。”</p>

穆小鱼和穆小白呆呆地听着。</p>

然后都“哇”一声哭了出来。</p>

“多、多谢仙长……呜呜呜，阿爸，阿妈，阿姐，呜呜呜……”</p>

佘小川从他们断续破碎的哭声中听出了诸多惨事。她此来西北，虽然时日不长，却几乎天天见到人间地狱般的场景。</p>

她心里沉重，不是滋味地摇了摇头，又想起据说叛逃魔族的溯长老，还有她以前的那些妖族同门……</p>

她不由对他们产生了愤怒和厌恶之情。</p>

佘小川传出师门通讯符，又安慰两姐弟道：“等会儿会有我师门中人前来支援，你们别怕……！”</p>

咔嚓。</p>

像什么东西被捏碎。</p>

她贴在四周的符纸忽然齐齐破碎。</p>

从树林深处，竟然走出一个玄甲魔将。</p>

他有一头暗金色的短发，一张堪称艳丽的面容，和一副冷冰冰的、凶煞的表情。</p>

他唇边带着鲜血，身上也有新鲜的血液在流淌，而他手上托的那一个人头还暴睁着双目。</p>

佘小川紧握佩剑。看清那颗头颅的瞬间，她的瞳孔猛然缩紧了：那是她认识的人，虽非同门，却也是一同并肩战斗的战友！</p>

“运气不错。吃完一个，又来一个。正好为我疗伤补充养分。”</p>

金发青年扔了手中的人头，向着佘小川走来。</p>

忽然，他神色微微一动：“妖族？你是……”</p>

佘小川感觉自己浑身的羽毛都炸起来了，虽然她作为一条蛇，羽毛其实也不多。</p>

她死死盯着金发魔将。</p>

“我见过你。”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紧缩成一线，“你是……生活在连州的大妖花弄影，曾经来倦鸟山拜访溯长老。你竟然……”</p>

“来？倦鸟山？溯流光？”</p>

花弄影想了想：“哦，你就是那最后一条七彩羽蛇。难怪，我就说怎么没在十万大山中看见你。”</p>

他眼神莫测地看着佘小川，冷然道：“怎么，你作为七彩羽蛇的少主，不想着怎么为被人类逼死的同族报仇，却反而要保护他们，对同类挥剑相向么？”</p>

作者有话要说：　　约等于万字更新啊哈哈哈~</p>

你们要的夜无心，惊不惊喜嘎嘎嘎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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