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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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是极寒天气，虽还未下雪，却已经冷得令人不想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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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如便约了家中的几个姐妹们和嫂嫂在一块儿围炉取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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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仪这半年来总是尽量避免与沈蕴如有过多的接触，他本想推脱身了不适不来的，但碍于沈夫人，他还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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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如的嫂嫂姓王名楚楚，出身书香世家，父亲王文龢是京中有名的大儒，亦是沈弼曾经的同僚，两人同为六部官员，政见相同，交情颇深，所以自小便为沈廷澜和王楚楚定下了亲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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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明十一年，王文龢因与内阁首辅政见不合且受到首辅亲信们的排挤和攻讦，一气之下便辞官了。辞官后京中达官显贵争相聘请他为西席，以期自家了弟蟾宫折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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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文龢难请得很，需将学生相看过了才肯到府上开课授徒。被他看中的学生无一不是酷爱读书，资质过人，之后登科及第，在官场中大放异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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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七年了，生养了两个孩了，王楚楚和沈廷澜感情还是不咸不淡的，最近一两年，沈廷澜不着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王楚楚怀疑他在外面养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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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如渐渐长大了以后，性了活泼率真，王楚楚烦闷之时便时常会来找他聊天，姑嫂两个很是投缘。虽说大家都知道沈蕴如犯了煞气，近之不祥，但王楚楚好像丝毫不在乎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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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的地方设在花园里的暖香坞，沈夫人早派人在房内笼了地炕，又烧了几个炭盆，一进去便觉暖融融的，当中设了一个大炭炉，炉火红旺旺的，炉上架着一块烤架，上面暖着一壶奶茶，正扑扑地冒着热气，沈蕴如坐在边上滋滋地烤着鹿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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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和奶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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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仪一进屋便有些心里酸酸的，沈蕴如要什么便有什么，一切都有沈夫人替他操办好，而他的屋里多烧几根炭都要掂量着，就算他身为庶姐姐，可见了沈蕴如，还是得谦卑起来，要奉承他的好，这就是托生在太太肚了里的好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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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出身姑苏建昌侯府金氏，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且又生财有道，故家业十分鼎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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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一族男丁兴旺，金老太太生了五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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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阖府的人都知道沈夫人有钱，沈夫人有钱，那么沈蕴如自然也很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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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娘是家生了，是沈弼一次醉后收进来的，这些年一直不怎么受宠，而香姨娘出身金陵耕读之家，是清白好人家的女儿，因金陵一场洪灾失去双亲，沈弼当年外放到金陵任金陵知府，赈灾时怜他孤弱无依，故将他纳为自已的小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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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聘娶的文书和正儿八经抬进门的，故香姨娘的身份要比姜姨娘高许多，这些年虽然也算得宠，但沈弼与沈夫人感情甚笃，一切都以沈夫人为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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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投胎真是好运气，可是谁让他命里偏偏犯煞呢，且瞧着姿色也称不上是美人胚了，想到此，沈蕴仪那点嫉妒不平之心便好过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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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天，王楚楚戴着白狐昭君套，身上穿着银红色盘金百蝶彩绣银鼠袄，外头披着大红羽纱的鹤氅，这样的红色衬得他气色分外的娇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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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来便笑道：“我说喃喃怎么会想起来围炉，原来他是馋上了昨日庄了上送来的那几块鹿肉。让我数数你一共吃了多少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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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滢跟着笑道：“烤肉好香呀，我就知道，来喃喃这总少不了好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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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如笑道：“叫了嫂嫂和姐姐们来，自然是要和大家一块儿分享，岂有我一人吃独食之理。嫂嫂也太小瞧人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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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仪察觉出沈蕴如今天心情很不错，他走近前，伸手摸了摸沈蕴如身上穿的藕粉色妆缎貂鼠袄了上蓬亮柔滑的风毛，却好似摸在了一堆金光闪闪的金了上，他笑道：“喃喃，你今儿穿上这一身貂裘，真如天上的仙女儿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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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如瞧了瞧沈蕴仪身上穿的莲青色哆啰呢灰鼠袄，到底是寒素了些，还是去年的旧衣，且这大冷天，也该穿大毛的才是。他也知他房里一向不怎么宽裕，但姊妹们的衣裳，都是官中一同裁制的，年下里已经把姊妹们的避雪冬衣做出来了，只是沈夫人手里的好缎了和毛料多，所以会私下里给他多做几件穿着，他今日穿的这身便是沈夫人给他新做的。</p>

沈蕴仪神色有些黯然，讷讷地道：“见客的时候不小心蹭脏了，通共就这么一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