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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容看着我:“老夫,早已离开宗门。”</p>

“啊?”</p>

自从再见到裴元修,似乎惊人的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可回头去看,好像每一个消息都是在意外之外,却是情理之中。</p>

他要和裴元修同起事,虽然都是对付朝廷,但显然路已经不同,离开宗门这是必然的。两年前耀武楼的那一场刺杀,我就已经怀疑是黄天霸的叛离让宗门元气大伤,现在看来,元气大伤的原因,还不止是黄天霸。</p>

加上药老的离开,宗门三大执事者就失去了两个,也难怪这些年,宗门都没有太大的作为,要重新弥补这两个空缺,甚至——这两个离开宗门的人,可能也已经对宗门造成了威胁,他们显然已经自顾不暇了。</p>

也才给了朝廷一些喘息的时间,和给了裴元修在江南六省建立自己势力的机会。</p>

一时间,我只觉得心里很乱,连呼吸都乱了。</p>

这时,药老又慢条斯理的将我的手拿过去,小心的揉了一下掌心,道:“你这丫头,这些年来,怎么一点都没变。”</p>

听着他的话语中,似乎还有隐隐的责备之意。</p>

我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慢慢的说道:“你醒来,问这,问那,问了半天,却独独忘了问你自己。”</p>

“我自己?”</p>

“你的毒。”药老郑重的看着我:“若再不解毒,只怕——”</p>

我以为他要说我命休矣,可药老顿了一下,才说道:“只怕元修就要发疯了。”</p>

我听得一怔,但立刻也明白过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下了头。</p>

看着我的样子,药老沉默了一下,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小心的抽出了几根银针,又揉了揉我的手腕,然后慢慢的扎进了几处大穴。他的手法自然是炉火纯青,只有些轻微的痛痒。</p>

我这才想起,自己在半昏迷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就是他的。</p>

是他对裴元修说“放心”,裴元修才平静下来的。</p>

但是,如果他说的不是“放心”,裴元修会如何呢?是不是真的会如他所说——发疯?</p>

我想起当年被抓到胜京时,洛什跟我说过,得知我被打入冷宫,过得很不如意的时候,裴元修听到那些消息差点疯了,而现在,药老也这么说……</p>

“……”</p>

我轻轻的咬住了下唇。</p>

药老立刻抬起头来看着我:“痛?”</p>

“……”我摇了摇头。</p>

看着我有些发红的眼角,药老似乎也心下了然,没有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施针,过了许久,才将扎入我大穴的几根银针拔出来,一边收好,一边说道:“你这个毒不一般,要解也不容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中毒的?”</p>

……</p>

等我将这些日子的经历都告诉他之后,这位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悠悠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你的确不同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是——你对自己,未免也太下狠心了。”</p>

我低着头:“老人家也和自己的骨肉分别多年,多少,也能体会吧?”</p>

药老一怔,没说话。</p>

屋子里顿时也沉默了下来,他坐了一会儿,手上没停还是继续收捡他的东西,然后又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我的脸和眼角,说道:“你这毒要解的话费事,最好还是找到下毒的人。老夫会去告诉元修的,你——”他站起身又看了我一眼,道:“好好休息吧。”</p>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p>

我靠坐在床头,看他慢慢的走到门口,突然道:“药老请留步。”</p>

他停下来,回头看着我。</p>

“我还想知道,我的女儿,她过得如何?”</p>

“你是问离儿。”药老立刻说道:“你放心。虽然她先天有些弱,之前也吃了点苦头,不过这些年来她一直跟在元修身边,没人敢亏待她。若诗也一直照顾她,很尽心。”</p>

“若诗?”我一听这个名字,是个女人的名字,立刻想到了什么:“就是,就是晚上到渡口堵截我们的那位?”</p>

“不,那是子桐。她是若诗的妹妹。”</p>

说到这里,药老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眼神显得几分凝重:“他们俩,是江夏王的后人。”</p>

“……”</p>

江夏王韩澍。</p>

我依稀明白了过来。难怪刚刚药老会说,他在江南经营多年才稍有局面,毕竟这里还有朝廷的人,而江夏王韩澍,就是这个“朝廷的人”。</p>

说起来,其实他算是前朝“余孽”,是皇族打江南的时候留下的豪强势力,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要除掉这样的人并不容易,而当时从西川调兵,也的确让朝廷的战局受到了很大的牵制,为了不造成更大的影响和损失,只能留下了这个人,给了一个王的封号,实际上也是用他来安抚当时的局面。</p>

江南原本天高地远,江夏王韩澍封王多年,没有什么建树,倒也没闹出乱子,就这么寿终正寝,而他的后人,虽然也还留在江南,还享受着朝廷的俸禄,却也没有再多的作为了。</p>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后人毕竟还把持着这里深厚的人脉和势力,这就是刚刚药老所说的,需要安抚的那批人。</p>

江夏王的后人,裴元修是将他们笼入麾下,才能那么快在江南六省成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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