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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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p>

刘复一进来，屋子立马充斥聒噪。</p>

“我被嫌弃什么？”</p>

陆惟缓缓道，“你这一问，倒是提醒我了，老夫人前些日子，还曾与陆夫人见过，询问陆家我那两位尚未婚配的妹妹，是否已经找到合适的人家。”</p>

刘复抽了抽嘴角：“我记得你们家除了陆二娘，那剩下两个妹妹，都是庶出的吧，我娘以前不是从不考虑庶出的吗？”</p>

陆惟：“老夫人现在已经到了只要你肯成亲，便是一只会说话的猫狗，她也愿意的地步。”</p>

刘复：……</p>

陆惟：“所以，她若是知道你在我家非但没有好生反省，反倒撺掇殿下，来到你曾向她保证三个月内绝不踏足的临水坊——”</p>

“哎哟！”</p>

刘复揽过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热情，“咱俩谁跟谁啊，你怎么这么见外，我娘就是你娘，你还是要帮我善意隐瞒一下，要不把咱娘给气坏了那可怎么办，就算她没气坏，若把我打死了，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p>

章玉碗在一旁道：“他方才还为我举荐了一名乐师，容貌绝佳，不在你之下，更妙的是一手笛子堪称大家。”</p>

刘复：……</p>

陆惟温柔望着刘复：“真的么？”</p>

刘复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觉得他远不如你！”</p>

章玉碗：“他叫桑叶，名字也好听，当真姿容秀逸，人如其树。”</p>

刘复：“不不不，我觉得很一般！”</p>

章玉碗不悦：“刘侯是在质疑本公主的眼光吗？”</p>

刘复噎了一下，悲愤道：“你们俩就别玩我了！”</p>

陆惟慢条斯理道：“刘侯就是镇日太闲了，才会总想着往临水坊跑，不若我禀明陛下，将你的职位稍作挪动，老夫人曾说你小时候总嚷着说要出将入相，要么调到李闻鹊身边，他正好缺个文书。”</p>

“你饶了我吧！</p>

骑马打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哪个小孩儿不喜欢？”</p>

刘复苦着脸连连拱手，“我承认，我是想看你的热闹，我错了，下回您老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这总行了吧？”</p>

陆惟摇摇头：“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你现在虽在禁军，却消息闭塞，你自己没发现么？”</p>

刘复挠挠脸：“好像是，以前那些跟我称兄道弟的同僚，现在他们操练，我却不用出操，他们当值，我不用当值，我当值的时候，他们却休沐了，时间总对不上不说，这文书其实也没什么事干，我每日过去点个卯就能回来，禁军中也只有我这么一个闲职，平日里想跟谁说说话，都找不见人。”</p>

所以他这爱凑热闹的人才闲不住，只能三天两头往长公主府跑。</p>

陆惟道：“李闻鹊身边缺人，他的人都留在西州都护府辅佐宋磬了，来长安的时候身边只带了几名亲兵，副将文书一个都没有，只能用禁军里现成的，但禁军的人你也知道，倚仗资历眼高于顶，各有派别，李闻鹊不想用那些别有心思的人，而你在张掖就与他相识，</p>

正好在禁军也没根基，又有爵位在身，那些人也不敢轻易怠慢你。”</p>

章玉碗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李闻鹊立场超然，是孤臣，也是长安城内人人想要拉拢的对象，刘复在他身边，做了事情也容易被皇帝看见，最重要的是——</p>

“你在李闻鹊身边的话，许多事情可以提前得知风声，说不定以后还能救你一命。”</p>

刘复吃了一惊，感觉公主的说法太夸张了。</p>

陆惟似乎看出他的想法。</p>

“殿下没有诓你，南朝既然吞并燕国，就说明他们早有逐鹿之心，等到他们腾出手，必然会把目标对准北朝，你跟着李闻鹊，消息不至于闭塞，到时候是去是留，自己总有个决断，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也能提前保全家人。”</p>

刘复只感觉浑身冷飕飕的，明明置身临水坊，但那种玩乐的心情已经没有了。</p>

“我明白了，明日我就去拜见李闻鹊，看看他怎么说。”</p>

章玉碗又对他道：“禁军内部山头林立，有从前大将军冯醒的残余势力，后来代领禁军的章梵也有一批支持他的，还有以侯公度为首的平民子弟，李闻鹊一个人短期内也很难完全压制他们，你既然身份超然，平日里也不要贸然站队的好。”</p>

刘复是知道好歹的，他感激道：“多谢殿下指点。”</p>

他心里也很明白，从边城这一路走来，要是没有公主和陆惟，他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千八百遍。</p>

聊完正事，雨落来报，桑叶在门外候见。</p>

章玉碗道：“请他进来吧。”</p>

桑叶入内，拱手。</p>

“娘子方才说想听蝴蝶琴，我已将琴调好，不知何时移步？”</p>

章玉碗道：“时辰不早了，我有些困倦，若不能全神贯注，对弹奏者亦是轻浮，不如改日再来。”</p>

桑叶默默无言，似幽还怨看了她一眼，便垂下头去。</p>

“难得遇到知音，若娘子不弃，可另挑时日地点，我带琴赴约。”</p>

刘复奇道：“你方才不是说蝴蝶琴不能轻易移动吗？”</p>

桑叶认真道：“提前将琴搬过去，提前调音，应该是可以的，只是费些工夫而已。”</p>

陆惟悠悠道：“蝴蝶琴弹奏不难，章娘子若想听，我也可以学。”</p>

桑叶：“琴亦有灵，若仓促学习，又无名师带领，恐怕很难悟到精髓。”</p>

陆惟：“我天赋异禀，精于乐器。”</p>

桑叶面色微愠，也不知道是恼陆惟抬杠，还是恼他不尊重乐理。</p>

刘复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身体趴在桌上抖动，快要把桌案给震散了。</p>

他可没忘记陆惟这家伙虽则貌若神仙，却是记仇得很。</p>

还是长公主看不下去，直接收拾了局面。</p>

“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我认得你们东家，还是下回再与桑叶先生相约吧。”</p>

她既开口，桑叶面露微微遗憾。</p>

“那我就静待娘子佳音。”</p>

三人出了门，</p>

刘复落在最后，正好遇到有意无意过来晃荡的严鹤。</p>

（）</p>

我还没来得及向殿下道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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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公主已经上了马车，严鹤哎呀一声，暗恨自己慢了。</p>

刘复说起方才桑叶的表现，又好奇道：“那桑叶殷勤得很，你是不是将殿下身份透露出去了？”</p>

严鹤白他一眼：“开门做生意，怎会砸自己场子，这点道理我还不懂？更何况殿下身份特殊，我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的？殿下气度高华，比容貌更甚，那桑叶又不是瞎的，别说他了，方才殿下还戴着幂离的时候，我不也是一眼就觉得倾心？”</p>

刘复呵呵：“你一刻钟内就能倾心数十次！”</p>

严鹤没好气：“说明我待人赤诚！</p>

那桑叶清高得很，从前有贵人请他上门，他都不去，又有些身手在，他若想悄无声息一走了之，我也奈何不了他，偏生他琴艺确实高明，愿不愿意过来弹奏，全凭他心情的。”</p>

马车内，陆惟跟着上了公主的座驾，又吩咐车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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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刘侯坐我的马车回去。”</p>

章玉碗笑吟吟看着，也没阻拦。</p>

陆惟：“这长安城内繁花似锦，殿下可莫要迷花了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