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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没有听出苏煦话中的歧义。</p>
追忆着感慨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说我是傻子?”</p>
“当初,我义无反顾去参军,如今却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p>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傻。”</p>
“这临江人的眼里,都是钱。”</p>
“在这江湖,以血肉换军饷,那是最亏的买卖。”</p>
老兵倒着酒,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在为他的落寞与孤独感到不值。</p>
苏休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后悔吗?”</p>
老兵饮尽杯中酒,看向苏休,反问道:“你们的爷爷和黄爷爷,可曾问过他们是否后悔?”</p>
他笑了笑,淡然道:“总要有人,去用血肉去守着那些城,去换这家国的安平。”</p>
“这个世间啊,也不能总是聪明人。”</p>
“总要有些傻子,为了你们……”</p>
老兵看着苏休兄弟俩,眸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斩钉截铁地吐出了四个字。</p>
“一步不退!”</p>
苏休的心,感觉猛地被揪了一下。</p>
穿越这么久了……</p>
他一直向往着武道与战场。</p>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到了彼处的沉重。</p>
他去了战场可是为了当将军的……</p>
但,一将功成万骨枯!</p>
眼前这老兵的下场,或许就是自己手下的兵的未来。</p>
这不是玩游戏,这都是活生生的人!</p>
他们,是抱着报国的信念去的……</p>
然而,却成了他人口中的傻子。</p>
苏休心里翻江倒海,却还强笑道:“那您,对大汉,寒心了吗?”</p>
进了临江短短一天,便看到了前世今生的种种不同,意识到以前很多想法的异想天开。</p>
曾经给老爷子提的军制改革,似乎也有一些细枝末节,并不太适用于这个世界。</p>
老爷子之所以不推行,是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p>
不过,见了这老兵,有一点却是肯定的。</p>
那就是抚恤待遇!</p>
老兵笑容敛去,深深看了苏休一眼,“老头子对大汉,绝无半点怨言!”</p>
“大汉不曾亏待百姓,将士们在前线保家,我自是也愿去卫国!”</p>
说着,拿着酒壶灌了自己一口。</p>
哈出一口酒气后,这才感慨道:“不过啊……”</p>
“老头子曾经的那些袍泽,少数为了建功,多数为了遵从。”</p>
“征兵令来了,报效国家,遵从听命。”</p>
“当然,之所以服从,是因为我等皆铭记着千百年来的国仇家恨!”</p>
“特别是百年前的狼蛮南下……”</p>
老兵说到这里,右拳紧攥,青筋突兀,咬牙切齿,目眦欲裂!</p>
“我汉人,何曾受过那般奇耻大辱!”</p>
苏休默然。</p>
百年前的狼蛮南下,他读史书时看到过。</p>
那是灵帝时期的屈辱。</p>
狼蛮以燎原之势吞下北三府,万万百姓沦为妖蛮口粮!</p>
后短短数月,又南下长驱直入,劫掠数千里数百城!</p>
致百姓死伤近千万!</p>
灵帝之所以配与几乎灭国的惠帝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便是因为这三府的沦丧,以及亿万百姓的丧生!</p>
“如今,我总会想起那座城……”</p>
老人老泪横流地喝着酒,说着那座让他抱憾终生的城。</p>
他们,没能守住那座城……一退再退!</p>
而再次折返时,那旌旗上插着的孩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p>
他恨当初自己的贪生怕死!为什么不死在那座城!</p>
“退兵的我们,都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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