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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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桑迪憋出了一个理由，“我一共遇到过三次，飞头幽灵并没有跟上我，它就在树林里徘徊而已。馆长，这里是塞姆勒啊！”</p>

女巫镇，因为猎巫死过不少人。</p>

人们对神秘事物的心态难免矛盾，恐惧却又不想再招惹麻烦，更不想引发再一次的血流成河。</p>

老桑迪后来就想明白了，“第一次遇上幽灵，我很害怕，但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我，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根本不必惧怕任何鬼怪。</p>

身在女巫镇，人类与神秘力量共存。我走我的路，它飞它的树林，互不干涉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p>

室内有点安静。</p>

此刻，必须承认老桑迪某些方面的勇敢。</p>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话虽如此，但真能勇敢面对鬼怪的人并不多。</p>

“您说得对。问心无愧，就不必畏惧。”</p>

玛丽赞扬着，而要问她是否相信飞头幽灵的存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p>

当下，玛丽却是看向较为年轻的那位女仆，冷不丁地问出与飞头幽灵无关的问题。“安东妮，你负责打扫房间，有没有见过任何鸟类飞进窗户？”</p>

“鸟类飞进窗户？”</p>

安东妮重复了一遍问题，她的双手交叉放靠近腹部，随即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见过什么飞鸟。”</p>

“是吗？”</p>

玛丽的视线停留在安东妮的脸上。</p>

安东妮的鼻翼有过瞬间放大，而她的颚肌有过霎时紧缩。</p>

都说微表情难以被识别，因为它从出现到消失往往只有五分之一秒。</p>

安东尼的微表情，正是紧张与不安的表现。</p>

虽然她一脸的无辜又镇定，但终究有一瞬的细节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p>

世上能够不露破绽的人太少了。</p>

玛丽乘势追问到，“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一路来到塞姆勒，我还是见过几只飞鸟。这栋房子附近也不乏各种树木，难道没有一只误入屋内的鸟类？”</p>

“没有，我没看到过飞鸟。”</p>

安东妮肯定地回答着，她的左脚尖却不由稍稍动了动。只有半秒，就又保持端坐的姿态。</p>

玛丽微微点头，也不说信或不信。</p>

怀特馆长不由奇怪，眼下为什么要问飞鸟？难道是怀疑动物偷窃？</p>

动物偷窃，这种事情不多见，但怀特馆长或多或少听过类似传闻。</p>

关键在于水晶骷髅锁在了柜子里，比如乌鸦会叼走亮闪闪的物件，但它不会打开柜门的大锁。</p>

说到底，水晶只要不是瞬移消失，它的失踪总与人为有关。</p>

怀特馆长没有当场询问，等到仆从们与宾利两人都离开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明顿先生，您怀疑有人驯养飞鸟，配合着盗走了水晶骷髅？内贼就是安东妮？”</p>

“不仅仅是怀疑，我几乎可以肯定与安东妮有关。”</p>

玛丽拿出了墙外藤蔓上取到的羽毛，“墙外有抓痕，外加有羽毛，曾经有鸟类在出没是事实。事实，却被否认了。“</p>

玛丽指出，“如果您仔细观察安东妮回答问题时的状态，撇除那些不容易留意的稍纵即逝微表情，安东妮的其他破绽也不少。</p>

当时，她重复了一遍我的提问，双手放于腹部，脚尖有外移倾向。这些都是感到了紧张、压力与逃避时下意识会做出的动作。”</p>

尽管不能一概而论，但一个人身上出现了众多破绽，几乎可以确定此人有问题。</p>

怀特馆长努力回忆，安东妮做出过那些举动吗？</p>

好吧，似乎有，但他并没有当做是可疑的证据。是要多么敏锐的观察力，才会留意到那些转瞬不见的细节。</p>

这一刻，怀特馆长相信明顿先生有些本领，年纪轻轻却也不容小觑了。</p>

“然后呢？据我所知，安东妮从来没养过鸟，她家里人也没有。”</p>

怀特馆长说是这样说，他的语气却不由多了期盼。“现在看安东妮的模样可能要否认到底。我们该去哪里找偷盗的鸟？您有更确凿的证据让她承认吗？”</p>

“的确需要一点策略。首先，我们得承认一点。”</p>

玛丽提出疑问，“之前就说了，如果不能确定其真假，水晶本身的价值并不昂贵，起码没有贵到与您的红宝石胸针等价。那么为什么只偷水晶骷髅？为财，它不是最佳选择。”</p>

不是为财，就是有着特殊意义。</p>

玛丽可没忘了来到塞勒姆的原因，这里藏着某种秘密。</p>

“怀特馆长，除了众所周知的传言，玛雅水晶骷髅与人类的生死奥义有关，您收藏的那一颗有没有特别之处？”</p>

玛丽不是平白无故由此怀疑，“有一件事，馆长可能还没得到消息。近日，小城来了一批各国的收藏爱好者。他们听闻您在南美洲收了有趣的藏品，现在都想要一睹为快。是什么吸引了众人的到来？”</p>

仅仅是玛雅文明的古物，值得人们放弃圣诞假期，远渡重洋来到塞勒姆吗？</p>

怀特馆长下意识四处瞧了瞧，犹豫片刻，终是压低声音说了。</p>

“这颗水晶骷髅确实有点不一样，它是和一块羊皮一起出土的。不是玛雅人留的羊皮，像是两百多年前基德船长留的羊皮，说是水晶骷髅里藏着宝藏。”</p>

苏格兰海盗，威廉·基德，十七世纪的著名海盗。</p>

基德船长的详细事迹可以容后再述。现在有一点可能与水晶骷髅事件有关，两百年之间世上一直流传着基德船长被绞死前留下了一笔巨额宝藏，但没人知道宝藏地点。</p>

“哦！这就太巧了。”</p>

玛丽并不相信巧合，“一颗被认为是玛雅时期的水晶骷髅距今有几千年，而基德船长死了两百年。您的意思是，基德船长的遗留宝藏之一是包括了水晶骷髅。约等于说他发现了玛雅宝藏，但没有取出来享受？”</p>

怀特馆长点点头，“逻辑上是这样的。我知道您会问羊皮呢？怎么确定是基德船长的所埋？此类问题都没有办法回答了，因为羊皮被挖掘出来的当天就自燃了。”</p>

基德船长是有名的海盗。</p>

只要有心去查，还能在伦敦找到他留下的只言片语的航海日志。现在没办法再对比笔迹了，因为羊皮自燃烧掉了。</p>

对此，怀特馆长也觉得很巧合，而羊皮自燃事件给水晶骷髅蒙上了更多的神秘色彩。</p>

“我带着水晶骷髅回了美国，但挖掘出骷髅与羊皮的消息多少都传了出去。我想那些赶到塞勒姆的收藏家们，或多或少都是听到了宝藏相关的传闻。”</p>

至于水晶骷髅是否能指出宝藏所在地？</p>

怀特馆长研究了一路，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线索。</p>

“我个人认为，水晶骷髅与所谓宝藏无关。或者说，对于宝藏的理解不能局限于金银财宝。”</p>

怀特馆长说到，“如果参悟人类的生死奥秘，那当然也是宝藏的一种。不论怎么样，现在找回水晶骷髅是最主要的。绕回最初的问题，您有更多的寻找方向吗？”</p>

怀特馆长挠了挠头，“难道要我逼问安东妮？不到最后一步，那样做并不好。十年了的主仆，我并不那样冷血的人。”</p>

怀特还有一句没说，而且万一弄错了呢？现在是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p>

尽管涉及了基德宝藏，但追查方向没有大的变化，有着灰白羽毛的鸟类仍旧是关键。</p>

玛丽先没有说其中的时间线有点古怪。羊皮的自燃与水晶骷髅的失踪，似乎透出一股古怪的味道。</p>

当下，只对怀特馆长建议，“您需要看着点安东妮，而我去弄清楚鸟毛的来历。或许，您能推荐一位博学地动物学家？”</p>

要找能从一根鸟毛就反推出哪种鸟类的动物学家？</p>

怀特馆长苦着脸摇头，“还有几天圣诞节，哪怕是驾车去波士顿，那里的大学也都放假了。真是难住我了，一时半刻，我真想不到能去哪里找到那样博学地动物学家。”</p>

“好吧，我尽量想想办法。”</p>

玛丽语气似乎不够坚定，这就离开怀特家。</p>

不过，当回到扫把旅店，却颇有信心地敲响了一个人的房门。</p>

从一片羽毛认出一种鸟类，难吗？</p>

玛丽知道颇有难度，但世上总有不可思议的博学之人，而她正是来验证自己的猜想。</p>

‘咔哒——’</p>

房门打开了。</p>

迈克罗夫特也刚到旅店没多久，谁能想到一开门就被塞了两根羽毛，被人询问是否知道羽毛是哪种鸟掉的。</p>

他看了看掌心的羽毛，又看了看开门见山提问的某人，不由扯出一抹标准微笑。</p>

“明顿先生，是什么让您认为我能分辨那些毛茸茸的种类？我看上去会研究那些东西？”</p>

迈克罗夫特从不觉得自己有成为动物学家的潜质。一个不爱动的人，为什么要关心不同鸟类的品种，他才不是精力旺盛到去研究不同烟丝品种的歇洛克。</p>

“您不懂吗？”</p>

玛丽笑了，“您知道的，当下很难立即找到合格的鸟类学家。这是与水晶骷髅有关的线索，它可能牵扯出塞姆勒存在的小秘密，找到那只偷盗的鸟就距离揭开秘密更进一步。我与众不同的罗曼夫人，所以现在您究竟懂不懂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