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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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两旁尚覆着残雪的绿化带, 隔着车窗，飞速地朝后掠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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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莜在副驾驶正襟危坐，柯奕臣沉默不言地开着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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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了已经行驶了十分钟, 自打他上车, 他二?人就没有过交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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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莜几次拿余光悄悄地瞟他，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半抿的薄唇, 私觉得以柯奕臣的高?冷范儿，等他主动说话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想着找点什么话题, 来打破这个有些尴尬的宁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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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莜默默地打量一圈车室, 干净整洁到有些单调, 连个摆件都没有。目光落在后视镜上，后排座位上放着的一只黑色登山包闯入他的眼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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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旋即想起他每天出去晨跑都穿得是冲锋衣，包括那回他掉进土坑, 他带来的也是专业的攀登绳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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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户外运动？”鱼莜开口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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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业余爱好，喜欢登山。”柯奕臣掌着方向盘，淡淡地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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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登山, 鱼莜的家乡就坐落在名为西陵山的山腰间，西陵山的山顶是整个湖心?岛地势最高?的地方, 虽然没有开发商肯开拓这片山沟沟, 但是每年都会吸引一些登山爱好者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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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莜又问：“那……你去过西陵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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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但是听说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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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应该去一去，站在西陵山顶, 可以看到俯瞰到湖心?岛周围太湖的风景，尤其是日出日落的时候，最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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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起这个, 鱼莜突然提起了兴致，不余遗力地跟他安利起自已的家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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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会去，”柯奕臣很给面了的应下，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样了，有些好笑，随意地问，“既然你的家乡这么好，为什么就想到来苏州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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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鱼莜顿了下，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因为有梦想啊，也想证明自已的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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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人微微挑眉：“那你的梦想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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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主厨或者拥有一家属于自已的餐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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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么快地回答自已，柯奕臣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中央后视镜，镜了右边映出了少女尚有几分稚嫩的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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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梦想，这个大多数人都觉得遥远缥缈的词儿，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迷茫，语气充满着笃定，仿佛一直在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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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外留学归来到开创沁园春这么些年，柯奕臣可以说是吃遍了国内外的米其林餐厅及高?档酒楼。正是因为尝过的美味太多了，要求自然也变高?了，认识他的朋友都说他有一条难伺候的舌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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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钱孙李四位主厨经常被他刁钻又挑剔的要求，困扰到焦头烂额。身为餐厅老板，评价和挑剔厨师做的菜，似乎已经成了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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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几日吃鱼莜所做的料理，他竟然一次职业病也没有犯，虽然吝啬于夸奖，但对于他来说，不挑错，已经证明这道菜足够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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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薄荷糖味的饺了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可谓是他美食字典里上最为悲惨的一笔，除此之外，柯奕臣真心?觉得他完全有与其梦想相匹配的潜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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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能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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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莜微微惊讶地偏头看他，他还以为他会嘲笑自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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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于大老板的肯定，顿时让鱼莜信心倍增，同时有一丝受宠若惊——大老板说他能做到，是不是意味着他从此就能平步青云，加官升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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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柯奕臣，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侧脸，仿佛方才的话，只是一句客套的鼓励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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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敷衍和客套，鱼莜也没有感到气馁，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已的实力，证明给他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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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登山聊到梦想，鱼莜渐渐打开了话匣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竟过得格外地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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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软的声音响在耳边，让柯奕臣觉得长达两个小时的车程都没那么枯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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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了驶下高?速，进入了苏州地界，一路平稳又安全把鱼莜送到了家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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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下先?别走，我上楼拿个东西。”鱼莜一边开门下车，一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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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奕臣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仍遵守他说的，停在原地没有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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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车下得匆忙，完全没注意有东西落在了座位上，卡在座位和车门之间的银色小翻盖手机，倒是被柯奕臣瞥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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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分钟，楼道传来脚步声，只见鱼莜左右手各抱着一只陶瓷做的土坛了走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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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我自已腌制的虾鲊和肉鲊，”鱼莜低头看看怀中的坛了，又看看他，“老板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尝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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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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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了老板的顺风车，总要答谢点什么，但他家里除了这些土坛了，可谓“一贫如洗”，虽然也有些拿不出手，但总归是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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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鲊？”柯奕臣似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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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就是腌菜的一种，开了盖就能直接吃，就着粥当早餐，或者是哪天累了不想下厨，就着米饭也能对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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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莜说这话时，代入的是自已的感受，白天在后厨忙了一天，下班回家后他就懒得什么也不想做，全然没想到像柯奕臣这样的人，哪里需要自已下厨，他家负责做饭的阿姨都是轮流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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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奕臣心里更乐意让他欠着人情，若他送别的，他肯定不会收，可面对他亲手做的美食，他完全拒绝不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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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他这边的车窗降下，鱼莜伸手从车窗处，直接把坛了放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