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9章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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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长河浩浩荡荡奔流。</p>

命运长河之上，无名僧衣袍飘曳，气息空净澄澈。</p>

这僧人太恐怖。</p>

举手投足之间，有击溃周虚，崩断万道的力量。</p>

涅盘混沌的天道规则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一般。</p>

陈璞神色空前凝重。</p>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可怕的力量。</p>

小老爷心生说不出的沉重。</p>

前线战场没了。</p>

众玄道墟也没了！</p>

谁能想象，那亿万万鲜活的众生，竟在眨眼间就从世间消亡了？</p>

“道友为何不还手？”</p>

无名僧道，“作为剑修，自当杀伐果断，一往无前，岂能一退再退？”</p>

声音回荡时，他抬手一点。</p>

砰！</p>

陈璞的身影化作劫烬消散。</p>

其所在的那片虚空，都被抹掉，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时空裂痕。</p>

小老爷心中一颤，悲愤交加，目光下意识看向苏奕。</p>

“挡不住的。”</p>

苏奕微微摇头。</p>

无名僧这一击，看似缓慢，实则扭曲了时光和空间，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p>

那一击中蕴含的力量，也远超想象。</p>

“你不试试，为何就知道挡不住？”</p>

无名僧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p>

苏奕太过冷静和从容，陈璞的死，仿佛根本没有影响到他半分。</p>

声音回荡时，无名僧屈指一弹。</p>

砰的一声，小老爷的身影寸寸崩碎瓦解，化作劫烬消散。</p>

他仿佛故意在借此刺激苏奕，想看一看苏奕的反应。</p>

可让无名僧意外的是，苏奕眉目间无喜无悲，浑然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p>

甚至，此时苏奕还拎着酒壶喝了一口！</p>

“你之前不是说了，生死幻灭皆是空，于我眼中，要让他们活过来，也并非什么难事。”</p>

苏奕目光环顾四周，“哪怕这天塌了、地陷了，有我在，也能恢复如初。”</p>

无名僧忍不住笑了，“在我面前，便是你执掌轮回和涅盘之力，也休谈自己不会死。”</p>

苏奕也笑了，道；“试试？”</p>

“可！”</p>

无名僧一挥袖。</p>

浩浩荡荡的命运长河，轰然崩断。</p>

自命河起源的九曲天路开始，到这彼岸三大道墟之间，命运长河绵延若无尽，分布着不知多少生灵。</p>

可这一刻，随着命运长河崩断，那分布命运长河上下的一切生灵，尽数消亡。</p>

永恒天域乃是命运长河第一天域，有亿万修道者分布其中。</p>

可同样也覆灭了。</p>

只有一口青铜鼎，遗留下来。</p>

那是林景弘的宝物，林景弘如今就在其中沉寂，之前的时候，此宝被苏奕交给了若素保管。</p>

可现在，随着永恒天域覆灭，却只剩了这一口鼎！</p>

“林寻的气息！”</p>

无名僧眸泛异色，也不见他动作，那青铜鼎就落在他面前。</p>

一眼间，他就看清了鼎内的林景弘。</p>

无名僧微笑道：“之前我杀了陈汐之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p>

随着他抬手一点。</p>

青铜鼎和其中的林景弘皆化作一捧灰烬消失。</p>

而后，无名僧这才将目光看向苏奕，“道友，你若再不还手，这命河起源可也就没了。”</p>

之前，命运长河被毁时，苏奕又一次退了。</p>

退到了这通往命河起源的九曲天路之前。</p>

无名僧亦迈步而至。</p>

面对无名僧的问话，苏奕坦然道：“我在想究竟是找个机会一剑宰了你，还是慢慢地让你体会一下绝望崩溃的滋味。”</p>

无名僧一怔，眼眸微妙，笑道：“看来，道友心中并非波澜不惊，分明对我心存浓烈的杀机和恨意。”</p>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我不一样，便是发生再大的变故，这世间也无人能真正让我再体会到痛苦、不甘和愤怒。”</p>

苏奕道；“这还算……人吗？”</p>

无名僧愣住，似无比意外，半晌才说道：“人？你已踏足生命道途，难道不清楚，执掌生死幻灭者，一如创世者、造物主，若犹自保留人性，必被人性所羁绊？”</p>

他指了指天，“天地不仁，意味着断不能有感情，如此才能让自身大道高于天地，超然物外。”</p>

苏奕笑了笑，道：“若无人性，你又何必执着于道？所谓‘执着’，又何尝不是人性的一种？”</p>

顿了顿，苏奕道，“你眼中的人性，是七情六欲的羁绊，是贪嗔痴的枷锁，将其斩掉，便可超脱。”</p>

“可于我眼中，人性才是生命之道最本质的奥秘所在！”</p>

无名僧笑着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之争论，一如大道之争，若你以为就此能撼动我的道心，可就大错特错了。”</p>

苏奕眼神怜悯，“夏虫不可语冰，如你这般十七年蝉，纵使遍寻各大混沌纪元，终究还是不懂，何谓‘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