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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又复抬起头道:“奴婢十岁上就进园子当差,那些通房丫头、没有子嗣的妾室,她们是什么下场,自不用多说。奴婢见这样的事情太多,并不想步她们的后尘。”</p>
陆赜屈指轻轻叩在桌案上:“你这些念头真是怪哉,难不成你觉得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国公府是国公府,我是我,怎可一概而论?”</p>
真是鸡同鸭讲,秦舒摇摇头,只觉得喉咙堵得发痛,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深深吐了口气,反问道:“难道大爷是可以值得信任之人吗?”</p>
旁人哪里敢这样质问他,偏偏这个小女子敢,陆赜见她双眸泪水盈盈,偏偏忍着不落下来,叹气,伸手去抚她的脸颊:“你信我一次可好?”</p>
秦舒摇摇头,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绑匪绑了人来,还说是为了那人好?”</p>
陆赜无可奈何,握着拳头想了半晌,这才道:“再过几日便是十二月了,明年五月我便要去王府提亲,到那个时候,你若还是想走,我也不留你。你不想进总督府,也由得你。你……”</p>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不愿意我碰你,也由得你。免得避子汤吃多了,将来没有子嗣,又要怨我。”</p>
前面那些话本也就说过,这最后这一句,说什么不碰自己,秦舒惊讶得抬起头来:“大爷说的当真。”</p>
她说这番话表面上求情,不过以退为进,试探陆赜罢了。</p>
陆赜见她脸上隐隐喜悦之情,咬牙道:“自然当真,五个月后,倘若你还是要走,那便也是我们无缘吧。”他话是这么说,心里却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p>
秦舒半信半疑,只他答应不碰自己,且看着就是,她当下磕头:“多谢大爷成全。”</p>
陆赜却再也笑不出来,微微哼了一声,便听见外面禀告:“大人,翠柳庄到了。”</p>
陆赜嗯了一声,心里尚且憋着一股气,也不敢秦舒,自顾自下了马车,入了庄内。</p>
他本想晾着秦舒,不想秦舒乐得如此,连马车也没下,陆赜自进去了,换了衣裳,这才发现秦舒竟然没跟来,问:“姑娘呢?”</p>
打发了人去瞧,回来禀告:“姑娘待在马车上,说大人没叫她,不敢到大人面前来。”</p>
陆赜叫气得牙疼,笑笑:“还真是避如蛇蝎了。”</p>
他忍不得,三两步出得门来,见马车还停在门口,撩开车帘子,就见秦舒拥着斗篷,一手磕着瓜子,一手拿了卷书,看得津津有味儿。</p>
秦舒见他脸色不善,当下放了书,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大爷没叫我进去,我还以为是刚才惹了大爷生气,见着我烦了。”</p>
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是刚刚跪着求自己放她走的模样,只怕得了自己不碰她的承诺,便十分舒心了。</p>
想到这里,陆赜便不由得暗恨起来,心里想:这丫头果然和自己犯冲,自己舒心她便要死要活的,她自己舒心,我便不舒心。</p>
陆赜戎马一个多月,本是今日闲暇,无案牍劳形,出城来散心,叫这小女子三五句话一说,已全无兴致。</p>
陆赜一言不发地往里走,进了书房便自顾自坐下看书。秦舒跟在后边,见他在书房里瞧了半晌的书,末了放下书,吩咐:“磨墨。”</p>
这个屋子里又没有地暖,有没有炭盆,冷冰冰地仿佛雪窟一样,秦舒闻言,走上前去,倒了半杯茶水在砚台里,见书案上并没有墨条。</p>
秦舒望着陆赜,见他眼皮抬也未抬:“第二个阁子上,有一块儿松烟墨。”</p>
秦舒往旁边去,博古阁第二个阁子上放着一个紫檀木镂空雕花盒子,打开来,一半装着五块儿松烟墨,一半装着半匣子大拇指头大的珍珠。她微微咋舌,这年头并没有人工养殖的珍珠,都是野生的,这样大这样圆的,能得这么一匣子并不容易。</p>
便是南京显郡王府的郡主出嫁,头面上要二十四颗这样大小的珍珠,也是托了好些人家才置办齐全的。</p>
秦舒取出墨来,慢慢的研磨,只是她生来怕冷,这屋子里又没有炭盆,一双手早就冻僵了,又见陆赜并不催促,只慢慢磨着:“大爷,墨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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