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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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签完，少爷还得跟祝政交代其他细节，关洁精力不济，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p>

走出酒吧，外面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的热闹、拥挤。</p>

许是将近元旦，道路两边挂了不少红灯笼，倒是将这光秃秃的梧桐树衬得格外喜庆。</p>

关洁站在路口等红灯，等到一半，陈川突然开车停在她脚边。</p>

陈川跟了祝政很多年，时间长到关洁都分不清，只知道她跟祝政疯的那几年，陈川一直待在祝政身边。</p>

关洁后来才知道，陈川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p>

而祝政是陈川的资助人，陈川初到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全是祝政出的钱。</p>

陈川大学学的计算机，毕业后没进公司，转而到祝政新开的酒吧工作。</p>

平时帮祝政打理酒吧生意、处理账务，偶尔兼职当司机、助理。</p>

祝政进去那年，酒吧被强行关闭，店员散得散、走的走，都怕跟祝政沾上一点点关系，巴不得躲远远的。</p>

连她那天，也只能远远站在人群，眼睁睁看着祝政双手被警察锁上手扣，推搡进警车。</p>

走到尽头才发现，祝政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唯独陈川一个人留了下来，唯独他尽心尽力帮着祝政。</p>

“哥让我送你回去。快上车，这里停不了多久。”许是耽误太久，陈川降下车窗，双手握住方向盘，歪过脑袋出声催促关洁。</p>

关洁这才打开副驾驶的门，提起阔腿牛仔裤窸窸窣窣钻进车厢。</p>

系好安全带，关洁下意识往后排扫了一圈，后排空荡荡的，没有人。</p>

刚好绿灯，陈川来不及多说，一脚踩下油门，一下开出好几米。</p>

直到转出环形交通路口，陈川才得空将部分注意力放在关洁身上，见她安安静静坐在座椅里，陈川顿了顿，主动出声寒暄：“哥进去以后，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到最后直接换了电话号码、地址，恨不得彻底告别一切。我以为你消失无踪了，没想到在上海遇见了。”</p>

“刚刚碰到，我差点没认出你。你这两年都在上海？还是一个人？过得怎么样？”</p>

关洁之前最怕听人提起往事，最怕几年不见的熟人见面突然关心。</p>

可此刻，她说不出半个不字。</p>

抿了抿干涩的嘴巴，关洁右手贴在膝盖，指腹轻轻摩挲着牛仔布料，低头组织了好一番语言才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18年上半年去了西藏、西安、成都、贵阳，还去哈尔滨待了两个月。下半年回到上海安定下来，一直到现在都待在上海。”</p>

“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p>

“每天都在忙着赚钱、写词编曲，应付生活绝大多数讨厌的东西。”</p>

说到最后，关洁搓搓手心，转头问：“那你呢？”</p>

陈川直视前方，语调平和说：“我一直待在北京等哥出来。”</p>

说完，陈川扭头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滑动喉结道：“关姐，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p>

跟我一样，待在北京等哥出来。</p>

一声“关姐”将关洁喉咙里将要说出口的话死死堵在了嘴边。</p>

一股突如其来、浓郁的苦涩缓缓蔓延整个口腔，像吞了苦汁一样，苦到她直打颤。</p>

论年龄，陈川比关洁还大一岁。当初在北京，关洁本身性子就野、不服输，再加上背后有祝政撑腰，更是肆意。</p>

酒吧几十号人，无论男女老少、身份高低，全被关洁压着叫姐。</p>

其他人也不等关洁提醒，全都服服帖帖喊一声“关姐”，唯独陈川死活不肯，无论关洁怎么逼迫。</p>

关洁不服输，跟他磨了快一年都没让他改口。</p>

到最后，自己放弃了。</p>

直到16年的一个冬天，酒吧有几个醉汉发酒疯故意闹事，又是打架又是砸东西，伤了店里好几个客人。</p>

关洁那天刚好在台上驻唱，瞥见这一幕，直接丢下吉他，从两米高的台子上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下来，朝着闹事的地方走，边走边顺手拖住一条椅子用力砸在闹事的头子后背。</p>

头子被砸得一脸懵，等反应过来，扭头瞪住关洁，捏起拳头、凶神恶煞地要打她。</p>

关洁仰起脖子，梗出青筋，嘴里冷嗤一声，单腿踩在椅子上，面色铁青地指着男人威胁：“你要再敢闹事，我让你在北京待不下去。”</p>

“哪儿来的滚哪儿去。”</p>

男人被关洁的气势吓到，硬生生将胸口的怒火憋了回去，其余几个见状也都默契地闭了嘴。</p>

离开前，关洁还不忘从旁人那里拿来纸笔记下店里的损失塞男人怀里，并警告他三天内必须还清所有损失费，否则将他交给警察处理。</p>

这事后来被祝政知道，祝政先是一惊，后扶着关洁的肩膀笑得不能自已。</p>

一是笑她狐假虎威，二是笑她够胆儿，谁都敢得罪。</p>

等祝政笑够了才问她要真把人生气了，人打她怎么办？</p>

关洁听完，扯扯嘴角，不咸不淡接：“那我活该呗。”</p>

祝政当即搂着人哄：“那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碰你。”</p>

也是那次后，陈川彻底改变对关洁的态度，主动改口叫她“关姐。”</p>

关洁为此得意好几天，天天往陈川面前晃，时不时逗他，逼他喊关姐。</p>

车厢闷得慌，关洁小弧度地挪了挪屁股，默默将紧闭的车窗降下三分之一。</p>

刚一降下，冷风呼哧呼哧从缝隙钻进车厢，瞬间卷走车里不少热气。</p>

又有点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