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她疯狂敛财，他安心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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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刚好走到南浦大桥，桥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p>

祝政放慢速度，余光凝视几眼边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关洁，轻滚喉结，缓缓开口：“你不是她。”</p>

关洁肩膀猛地一抖，紧住呼吸阖了阖单眼皮，关洁扭头迷迷糊糊看向祝政，满脸疑惑问：“什么？”</p>

祝政顺势开出南浦大桥，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车。</p>

车停好，祝政松开安全带，摁下小半车窗透了会儿气又重新关上车窗。</p>

车厢暖气开得很足，即便有凉风进来，这会儿也被暖气吹散。</p>

关洁刚才太懵，没明白祝政话里的意思，等回过神才意识到祝政说的她是指周瑶。</p>

许是牵扯到往事，祝政脸上或多或少带了点异样的情绪。</p>

他取了根烟衔嘴里，又从兜里掏出一只深色打火机点烟。</p>

吧嗒一声，防风打火机冒出一线橙绿色的火苗，祝政嘴咬着烟头，俯身凑近火苗，缓缓点燃烟尾。</p>

奶白色烟雾顺势蜿蜒而上，到最后，化成虚无缥缈的白点，消散在肉眼里。</p>

烟点燃，祝政埋头深深吸了一口，吸完，祝政大半个身子偏躺在座椅靠垫，阖上半褶的双眼皮，缓缓吐出嘴里的烟雾。</p>

烟雾散尽，祝政慢慢睁开眼，晦涩难懂地望向关洁。</p>

关洁坐着没动，任由祝政打量。</p>

看了一阵儿，祝政抬手摸了一下眉心，语调平稳说：“你是你，周瑶是周瑶。我从来没把你们认错，也没把你当成她的替身。”</p>

关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祝政会这般直白、裸/露、平静地点开这个话题。</p>

也没想过，他会亲口承认她跟周瑶不是同一个人。</p>

几年前，谁要是在他面前不小心提到这个名字，他一定是大发雷霆的。</p>

他那时脾气很差，动不动就发火，跟鞭炮似的，一点就燃。</p>

关洁很少去揭人伤疤，也不怎么喜欢探知人内心深处不愿诉说的秘密、隐私。</p>

周瑶这个人在她这儿，顶多是一个名字、代号、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符号，压根儿算不上什么特别危险、难以对抗的情敌。</p>

她道德、责任感并不强，算不上什么好人。</p>

常人所评判的一些规矩、道德准线，她也没想去遵守。</p>

她到现在都可以很坦然地承认她爱祝政，想跟他有未来，也想他会爱她。</p>

但事与愿违，她所有愿望全都落空，没一个实现。</p>

当然，她没资格怨恨上天不公平，也没后悔遇到祝政。</p>

她唯一介怀的便是祝政试图将对周瑶的情感转移、寄托到她身上。</p>

这比祝政不爱她的事实更让她难堪。</p>

她不需要这份施舍。</p>

她生来独一无二，生来就是关洁，生来赤/裸、平庸，生来命运坎坷却又不肯信命。</p>

她长在荒野，生于落魄，有一个旁人难以启齿、惹人诟病的家庭，还有一个不辨是非、没有道德羞耻感且没有自我的母亲。</p>

这些都是她关洁的代名词，或许卑微、庸俗，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她，就是这样的环境下长出的关洁，跟任何人都不沾边、不相像的关洁。</p>

祝政也是头一次跟人提周瑶这个人，好似无从开口，以至于说了好几个开头都无疾而终。</p>

到最后，他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说出来。</p>

他沉默片刻，理了理身上的褶皱，清咳两声，滚动喉结道：“她性格活泼开朗，人很热情。我跟她是高同学。她很爱管闲事，大事小事都管，不过人长得挺讨喜，老师同学都爱跟她聊天。因为这点，还从班主任那里讨了个纪律委员的职称。”</p>

“她刚当上纪律委员就拿我当重点对象照顾。大早上跑男生宿舍催我起床上早自习，晚上又跑网吧拉我回学校上晚自习。”</p>

“我缺课，她不辞辛劳抄两份笔记本给我，每节课都不落。”</p>

说到这，祝政无声笑了笑，嘲笑道：“这姑娘自己成绩糟透了，还好意思催我学习。”</p>

“可是就是这么个人，成了我那几年疯狂、颠沛流离的理由。”</p>

祝政提起往事，情绪很淡，好像在讲一段无关紧要的回忆，语气里并没有旁人想的那般痛不欲生或者遗憾终身。</p>

“她是音乐生，学钢琴的，每天都练四五个小时，没一天断。据说她的梦想是做第二个舒伯特。”</p>

“她家境不算太好，父母都是医生，除了工资，没什么额外的收入。家教很严格。家里门禁九点钟，跟我谈恋爱那段日子，好几次都过了门禁点。回家被她妈罚站，问她怎么回家这么晚，她总说在补课。”</p>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很厌恶北京，为了逃离它，我放弃很多机会，走了很多弯路，最终躲到了上海。”</p>

“她是从小在北京上学的上海人，为了跟我上同一所大学，每天拼命学，费了劲地往上海考。我每天陪她刷题、听写单词、改错，陪她去琴室练琴……”</p>

“我曾以为我们可以走到人生尽头，可以结婚生子，可以幸福美满。到最后发现，们走着走着就散了。”</p>

他极淡地笑了一声，歪过头，沉默不语地看了眼关洁，很是无奈说：“我妈年轻时是个顶漂亮的大美女，身边追求者数不胜数。可惜，她眼光很差，找了个不太好的丈夫。”</p>

说到这，祝政喉咙罕见更了一下。</p>

“她生来骄傲、自负，以为我父亲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谁知，结婚没两年他就出轨，还在外面有了私生女。她爱他如命，为了这事，精神受到严重刺激，曾几度割腕。”</p>

“他受不了她的无能狂怒，把她一手送进了精神病院。”</p>

“她精神时好时坏，少有冷静时。我跟周瑶那段，她得知以后，很是反对。”</p>

“我不知道她那天跟周瑶到底谈了什么，只知道周瑶那天出来，精神很恍惚，眼泪流个不停，我伸手想去碰她，她放声大骂让我滚。”</p>

“我以为她只是耍性子，没想到两天后，她全家突然迁到国外，与我彻底断联。有两次我飞英国去看她，没见到她，只见到了她父亲，她父亲当场痛斥我害了她一辈子。”</p>

车厢寂静空荡，只剩祝政沉重的呼吸声。</p>

提到这，祝政满脸愧疚，久久不能平复心情。</p>

他单手撑在车窗，俯身弹了弹烟灰，笑说：“年少无知，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懂什么是爱。如今想来，我跟她都错了一整个青春。”</p>

他深知往日不再，也知当初种种都是天意弄人，如今再提，只剩唏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