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再见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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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坐在沙发里足足听了半个小时才起身接那通响了四五回的电话。</p>

上海本地号码，没存名字，祝政倒是知道来电人是谁。</p>

手指划过屏幕，祝政点开短信，简单打了几个字发过去。</p>

发完，祝政走出酒吧，人站在门口台阶，神色懒怠地瞧着从对面走过来的周瑶。</p>

祝政望着那张依旧明媚阳光的脸，内心忽然觉得陌生。</p>

很奇怪。</p>

他以为就算不喜欢了，至少还有几分情意在里面，可现在，他硬是抽不出一丝情绪给她。</p>

以至于周瑶提出想跟他抱一下时，祝政想都没想地拒绝。</p>

周瑶被拒绝，满脸受伤：“不至于吧，久别重逢，抱一下都不行了？”</p>

祝政掀了掀眼皮，找借口：“人多口杂不合适。”</p>

周瑶像是没听懂，反问：“人少的地方就可以？”</p>

这下祝政彻底没话了。</p>

周瑶一个人开车过来的，身边没旁人。两人站了一阵，周瑶主动找话题：“不请我进去坐坐？”</p>

祝政蹙了蹙眉，下意识问：“你一个人来的？”</p>

周瑶摇头，“助理睡了，我爸妈在国外，经纪人也在忙。国内的朋友、同学好久没联系，也不便打扰。我到你这儿，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吧？”</p>

最后一问，问得谈话再次断。</p>

祝政吸了口气，交代：“进去别喝酒。玩半小时，我让陈川送你回去。”</p>

周瑶凑到祝政跟前，踮起脚尖试图与他平视，奈何祝政太高，她努力垫脚也才到他肩膀。</p>

尝试几次，周瑶放弃，自顾自叹了口气，问他：“……祝政，我是成年人了。你怎么还跟之前一样，老管我。”</p>

祝政眉间掠过一丝烦躁，话也变得生硬：“周瑶，我不想上次的事再次发生。”</p>

周瑶吐了吐舌头，妥协：“行了行了，我不喝就是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邀请函的，真以为我是来喝酒的啊。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体不能喝酒。”</p>

两人推门进去，关洁在唱最后一首。</p>

朱真那边出了点麻烦，期间万岚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说朱真人不见了，让她回家看看人在不在。</p>

要找不到人，二十四小时后报警。</p>

关洁本打算唱完这一首就撤，谁曾想撞见这一幕。</p>

她跟周瑶没见过面，她只在祝政手机里见过周瑶的照片。</p>

照片还是高的，那时周瑶穿着校服，留着披肩长发，气质很温柔，笑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属于活泼开朗型。</p>

跟她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甚至差的十万千里。</p>

这样两个完完全全相反的人，是怎么被人挂在嘴边比较的？</p>

关洁至今不解。</p>

毕竟，比起她，计绿更像周瑶，或者说，计绿才是学得最像的那个。</p>

而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做一个没有名字的影子。</p>

周瑶也看到了关洁，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转移视线。</p>

周瑶不认识关洁，只以为她是酒吧驻唱，跟祝政并无关系。</p>

谁知，她转头刚想问祝政问题，就见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关洁，寡淡的面皮上浮出几抹耐人寻味的表情。</p>

周瑶比任何都清楚那个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p>

或者远比她见过的深刻、动情。</p>

周瑶心口咯噔一下，下意识问：“你跟她认识？”</p>

祝政收回眼波澜不惊看了眼周瑶，刚要说话，就见关洁唱完，提着吉他匆匆下台。</p>

下台后，关洁飞快掠过脚下的仪器，一把拿起吉他盒，捡起包，动作慌乱地往外跑。</p>

眼见跑到祝政、周瑶跟前，关洁条件反射停住脚步，缓了口气，抬头面不改色扫向两人。</p>

周瑶率先出声，主动伸手同关洁打招呼：“你嗓音真不错，唱歌很好听。”</p>

态度亲近、温和，看不出半点不好。</p>

关洁扯了扯嘴角，笑回：“谢谢。”</p>

说完看也不看祝政，拿起吉他就要往外跑。</p>

脚步刚迈出去，手臂便被祝政一把卡住，祝政面不改色盯着她，问：“慌什么？出什么事了？”</p>

关洁摇了摇头，否认：“小事，无关紧要。”</p>

“我让陈川送你。”</p>

“不用，我打了车。马上走。”</p>

被关洁连着拒绝两次，祝政没再说什么，慢慢松开手，放她走，</p>

关洁失神片刻，想起有事在身，立马恢复正常，匆忙离开酒吧。</p>

她现在没精力应对祝政，也没功夫应对周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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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洁走后，祝政明显心情不佳。</p>

周瑶几度想跟祝政叙旧，每次说不到两句就被他回绝。</p>

到后来，祝政实在听不下去，招手叫来陈川，让他送周瑶回去。</p>

周瑶还想留下来，奈何祝政没心思理她，只能作罢。</p>

等所有人离开，祝政一个人神色疲倦地靠在沙发上抽烟。</p>

抽到一半，瞥到桌上的电脑。</p>

祝政弯腰拿过电脑放腿上，点开关洁剪辑一半的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p>

看完，祝政点下保存，退出界面。</p>

刚退出就看见网盘里存了一个单独的件夹，件名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p>

祝政盯了几眼，指腹摁下下行键。</p>

是一篇日记，标题【再见赵四】。</p>

祝政注意到那几个字，眼皮猛跳，视线也不由自主往下移动。</p>

《再见赵四》</p>

—2015年4.21，阴，我去demon面试，第一次遇见祝政，面相很凶，穿了一身黑，有一双痞坏的眼睛。他从头到尾问了我三句话：会喝酒吗？很能唱？能豁的出去？</p>

—15年8.2日，祝政醉酒，叫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周瑶。</p>

—15年9.3日，酒吧举办party，祝政唱《骚灵情歌》，唱台上的他亮得人移不开眼。大抵“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这样的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的。</p>

—15年9.15日，学校催促我缴纳学费，我身无分，祝政替我拿了那笔钱。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适应我跟祝政之间的交易关系。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善良、大方的老板。</p>

—15年11.15日，祝政突发奇想自驾云南，我俩大半夜不睡，坐在大理街头喝酒、看星星。</p>

—15年12.30日，祝政半夜发疯，拉我去爬长城，冻了我一晚上，真是个疯子。</p>

—16年清明节，小雨，我陪他去了西山墓园，他失手打了一个姑娘。</p>

—16年5.21日，他在酒吧为我祝生，送了我一套房，一捧白玫瑰。我没告诉他，我生日是4.21。</p>

—16年9.3日，晴，酒吧有人闹事，要我陪/睡，他替我解围。</p>

—16年10.6日，阴，他生日，送了他一只zippo防风打火机。</p>

—16年除夕，他给我发了一条群发春节祝福，祝我：升官发财死老婆。</p>

—17年4.1日，我骨折进医院，他陪护一晚上。</p>

—17年5.21日，他出差去上海，我请假陪他两天，知晓他初恋的事。</p>

—17年6.21日，他换了辆新车，拉我去香山转了圈。</p>

—17年8.16日，他送了我一把martin吉他。</p>

—17年9.3日，他带我去听了场音乐会，太正经，不喜欢。</p>

—17年9.25日，跟他去了趟哈尔滨。</p>

—17年10.6日，我送了他一台相机，里面全是他的照片。</p>

—17年10月底，关珍容到学校闹事，我报了警，他找关系将人弄出来送回上海。</p>

—17年12.26日，他撞人坐牢。</p>

—17年12.30日，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很颓废。我把所有事说清后，远离北京。</p>

—18年……</p>

—19年9.25日，我不会再爱祝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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