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孤独的人有他自己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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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在这贫瘠的土地, 你是我最后的玫瑰。</p>

祝政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关洁久久未能回神。</p>

她抱着电脑，手指贴在键盘, 抿嘴，克制地呼吸着。</p>

这首诗意义对她而言太大太大，她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对它的热爱。</p>

很大程度上, 她觉得这首诗就是在写她。</p>

可是，她没找到最后那朵玫瑰, 她依旧孤独寂寞, 依旧无所依靠。</p>

空气很安静, 气流好像也变得慢缓了。</p>

祝政坐在一旁, 左手摁住搁置在膝盖的诗集, 右手捏着书页边角，时快时慢地翻动。</p>

翻了四五页, 祝政合上书，倾身, 将诗集规规矩矩搁在关洁之前摆放的位置。</p>

一切都毫无征兆地陷入僵局。</p>

背后墙壁上挂着的英式钟表不知不觉走到五点半。</p>

窗外依旧寂静无声，大半个上海笼罩在这漆黑的夜色。</p>

关洁舔了一下嘴唇, 半垂脑袋, 手指落在笔记本触摸板，轻点保存按钮, 将剪了三个多小时的视频存档。</p>

存完视频，关洁又登录微信, 将视频转到微信件。</p>

结束后，关洁退出所有账号登录，摁下关机键，合上笔记本, 顺手递给祝政。</p>

祝政下意识接过笔记本，笔记本底部微烫，落在祝政掌心，掌心仿佛被碳火灼过，灼得他火辣辣的疼。</p>

关洁没注意到祝政的情绪变化，起身拿开怀里的抱枕，穿好拖鞋，问祝政：“要喝酒吗？”</p>

熬了快一宿，祝政精神不大好，人窝在沙发，抬起微褶的双眼皮，神情懒怠地看她一眼，说：“胃不好，喝不了太多。”</p>

关洁眨眼，劝说：“意思意思。”</p>

祝政沉默间隙，滚动喉结：“喝点也行。”</p>

关洁见他没拒绝，走到酒柜前扫了一遍她之前存的几瓶酒，犹豫几秒，拿起其一瓶，扭头问：“白葡萄还是香槟？”</p>

祝政注视几秒关洁手里拿的白葡萄酒，捏着眉心道：“白葡萄。”</p>

关洁若有所思点点头，绕过酒柜，顺手拿了两支白葡萄酒杯。</p>

喝白葡萄要提前冷却二十分钟，关洁去找了个冰桶，装满一大半冰块，将酒瓶斜放冰桶。</p>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关洁见祝政精神不大好，又起身去卧室拿了两片橙子味的维c给他。</p>

祝政接过维c，一口塞进嘴里，生咽下喉咙。</p>

关洁倒水的动作一滞，“你直接吞了？”</p>

祝政拿起抱枕垫在后脑勺，人仰躺在沙发，解释：“之前药吃太多，胃难受。就这么吃，好受点。”</p>

关洁轻挤出一个鼻音，没再说话。</p>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白葡萄冷却好，关洁找来开瓶器，握住酒瓶，熟练地打开瓶塞。</p>

瓶塞打开，瓶口冒出一缕薄雾，清爽的葡萄酒香也不甘示弱溢了出来。</p>

关洁端过酒杯，一人倒了小半杯。</p>

“敬这彻夜不眠的夜，敬你我——永远年轻。”关洁捏住杯柄，半抬手腕朝祝政碰杯。</p>

祝政配合地碰了下。</p>

抿了一小口，关洁抱着膝盖，蜷腿侧坐在沙发，突发奇想问：“要听歌吗？”</p>

“这时候？”</p>

“对啊。”</p>

关洁没等祝政回复，迫不及待爬起来，拐进卧室拎着吉他，步伐欢快地走出来。</p>

祝政望着今晚情绪跌宕起伏的关洁，忽然失笑。</p>

也是，这姑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p>

关洁重新坐回沙发，搂着吉他，懒散地弹了几个调，问他：“想听什么？”</p>

祝政想了好一阵都没想到合适的歌，摆了摆手，让她随便弹。</p>

关洁翻了个白眼，决定：“那就陈奕迅的《无条件》好了。”</p>

这首歌她弹过好几次，记得住词曲，也不用去特意百度。</p>

临唱前，关洁又抿了两口葡萄酒。</p>

酒下肚，关洁垂下脑袋，搂着吉他开始弹唱。</p>

……</p>

—事与冀盼有落差请不必惊怕</p>

—我仍然会冷静聆听</p>

……</p>

—美难免总有些缺憾若果不甘心去问</p>

—问到最尾叫内心也长出裂痕</p>

……</p>

听到最后，祝政竟分不清关洁是在单纯唱这首歌，还是透过这歌词跟他传达什么。</p>

祝政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关洁的样子。</p>

跟她日记里的时间一致，15年4.21，酒吧开业的第三天。</p>

前两天，生意场上、私下的朋友全都来撑场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p>

他日日夜夜都在酒吧待着喝酒、陪客人聊天，偶尔谈点生意。</p>

关洁进去前十分钟，他刚送走一波人。</p>

彼时他累到筋疲力尽，人瘫在沙发上，困到倒头大睡。</p>

刚睡下没多久，关洁就背着吉他，小心翼翼钻了进来。</p>

他至今记得，关洁那天的打扮。</p>

四月的天，北京还不算太热，她倒好，吊带配短裤，外面罩了件薄衫，一身打扮，清清凉凉，跟过夏天似的，耳垂还吊着两串夸张耳。</p>

肩膀上挂了把破吉他，跟她这身清凉打扮格格不入。</p>

只是配上她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再怎么不搭，人往那一站，也足够吸人眼球。</p>

祝政见到她第一眼，立马没了睡意。</p>

捏了捏眉心，祝政掀开眼皮，睨她几眼，故意为难她：“会喝酒吗？很能唱？能豁的出去？”</p>

问完，他坐在沙发，端起酒，饶有兴致看着她。</p>

关洁先是皱了下眉，而后扯了扯嘴角，神色认真答：“会；不是很能喝但可以练；至于唱，你听我弹一首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