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十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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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珏脸色微冷，瞥他一眼，默了默，突然开口：“你刚才说，狸谎的秘密，要对仙人倾诉。”</p>

凌绣见肖珏主动与自己搭话，心中一喜，笑盈盈道：“是的。稍下夫人上了礼台，就要与扮演仙人的那位说出自己的十个秘密，”顿了顿，凌绣才笑着继续道：“而且这十个秘密，都必须是真实的秘密。因为在传说中，满口谎言的狸谎面对仙子时，为仙法所制，只得吐露真言。夫人介时，也要说满十个秘密才可以。”</p>

禾晏无言以对，怀疑这个仙子其实是个喜欢窥探他人隐秘的疯子。</p>

“神仙亦有角色扮演，”肖珏目光清清淡淡掠过凌绣，“既然如此，我来。”</p>

“什……么？”凌绣呆了一呆。</p>

禾晏也呆住了。</p>

“不懂？”男人目光锐利如电，虽语气平静，表情却冷漠，“我要演倾听者。”</p>

禾晏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肖珏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上礼台一同跳舞？究竟是肖珏疯了还是这世道疯了，禾晏看不明白。肖二公子会做这种事，说出去朔京城里都没人会信！</p>

赤乌和飞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p>

肖珏主动提出此事，凌绣没想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但男子的目光太冷，令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的道：“为……为什么？”</p>

“因为，”肖珏似笑非笑道：“我夫人的秘密，怎么可以为旁人知晓。”</p>

只一句话，便让方才还有些惧意的凌绣登时气的脸色发青。</p>

禾晏：“……”</p>

她几乎要昏厥，只觉得肖珏今日实在很不像肖珏，莫名其妙。</p>

肖珏没管禾晏是何神情，只问凌绣：“面具是哪只？”</p>

凌绣指了指颜敏儿手中的一只，颜敏儿有些怕肖珏，立刻递过来。禾晏看了一眼，这仙人的面具，就无甚特别的了，只是一块黑色的半铁而已，然后在额心点了个云纹花样。</p>

“怎么做？”他问。</p>

卫姨娘看出了门道，笑道：“其实在祭礼台上跳舞呢，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若是本地人，自然都明白，可若是外地人，只要心诚，为水神祈祷，跳成什么样，都只是形式而已。水神娘娘很宽容，不会在小事上斤斤计较。”</p>

肖珏：“明白。”</p>

他看了禾晏一眼，见禾晏还抓着面具，握住她的手腕：“过来。”</p>

往祭礼台那边走了两步，禾晏往回看去，见凌绣和颜敏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敌意，比刚刚只多不减。她问：“你怎么回事？都督，你疯了？”</p>

“是你疯了。”肖珏不悦道：“你为什么答应她？”</p>

“我不说了吗，来都来了，我怕崔大人不高兴。况且只是戴着面具跳个舞，又不用舞刀弄棍，不少块肉，有什么大不了。”</p>

他转头盯着禾晏，颇讽刺的笑了一声：“对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千依百顺？”</p>

禾晏：“……我还不够千依百顺吗？”</p>

肖珏这个人也太难伺候了吧！</p>

“以后这种事，不想做可以拒绝。”肖珏漂亮的眸子微眯：“别让人觉得你委曲求全，难看死了。”</p>

“我没有委曲求全。”</p>

“你有。”他垂着眼睛看禾晏，嘴角微勾，带着嘲意，“你喜欢骗人，难道连自己也骗？”</p>

禾晏说不出话来，她本能的想反驳，但又隐隐觉得，肖珏的话是对的。</p>

可是在很多时候，牺牲自己的感情和喜好，已经成了习惯。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东西去考虑。也没人能告诉她，你可以拒绝，可以任性，可以不高兴。</p>

所以渐渐地，这些也就没有了。</p>

肖珏见禾晏无精打采的样子，顿了顿，敲了一下她的头，道：“快戴上。”说着，自己先拿起手中的面具往脸上戴。</p>

那面具是铁做成，磨得非常光滑，但还是很沉重的，肖珏一手把面具往脸上戴，另一只手绕到脑后去扣机关，一时弄不对，禾晏见状，就将手里的“狸谎”放在一边，道：“我来帮你。”</p>

她走到肖珏身后，对肖珏道：“你把面具戴到合适的位置，我从后面帮你扣。”</p>

肖珏个子高，她也只能踮起脚来扣上头的机关，边扣边道：“你以前没戴过面具吗，怎么这么简单都不会。”</p>

肖珏嘲道：“你戴过很多？”</p>

禾晏一怔，笑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呗。”待帮肖珏戴好，她将那只“狸谎”也戴在自己脸上。</p>

两个人，一人戴了面具，更显得神秘高贵，另一人则滑稽奸诈的要命，看起来，怎么都觉得可笑。</p>

肖珏拉着她，一同上了祭礼台。司礼对他们轻轻点头，将他们往礼台中央推。</p>

四周都是戴着面具的民众载歌载舞，禾晏也看不明白，对肖珏道：“都督，这怎么跳？”</p>

肖珏：“不知道。”</p>

禾晏便学着周围的人跳了一会儿，不过须臾，便觉得实在太难，放弃了。她拉着肖珏到了礼台的角落，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道：“算了算了，不跳了，干点别的。”</p>

肖珏带着面具，看不清楚神情，但想也知道，面具下的脸，此刻定然写满了不耐烦。</p>

“都督，咱们这样敷衍，不会被水神怪责吧？”</p>

肖珏道：“怕了？”</p>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p>

这人非常冷漠：“那你继续跳。”</p>

“我真跳不动。”</p>

又过了一会儿，禾晏道：“都督……刚刚那位凌姑娘说，狸谎需要对仙人说十个秘密，咱俩既然上来了，就演到底，我跟你说我的十个秘密。这就算完了，可能仙人看咱俩这么虔诚，就不计较我们不跳舞的事了。”</p>

肖珏笑了，懒洋洋道：“好啊，你说。”</p>

十个秘密，还必须都是真实的。这可真难说。</p>

她便掰着指头说。</p>

“我以前酒量很好，现在变差了。”</p>

“我会背《吴子兵法》。”</p>

“我是凉州卫第一。”</p>

“我特别想进九旗营。”</p>

“程鲤素的衣裳扣子都是我揪的，可以卖钱。”</p>

这都五个了，肖珏听了，也觉得颇无语，只道：“无聊。”</p>

禾晏却受了鼓励，再接再厉。</p>

“都督在我心中，是特别好的人，我很感谢都督。”</p>

肖珏冷笑：“我不会让你进九旗营。”</p>

“都督每次误会我的时候，我都很伤心！”</p>

肖珏：“继续骗。”</p>

“我和都督上辈子就有缘分了！”</p>

肖珏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p>

禾晏：“我前生是个女将军。”</p>

这就更离谱了。</p>

只剩下最后一个秘密了。</p>

禾晏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人，他的脸被面具覆盖，直勾勾的盯着她，只露出漂亮的下颔，线条极美，唇薄而艳，懒倦的勾着，昭示着青年的无情和温柔。</p>

她自己的脸亦被面具遮盖，藏在暗处，如在黑夜，有着无穷的安全感。</p>

“最后一个秘密，”禾晏垫脚，凑近他的下巴，声音轻轻，“我喜欢月亮。”</p>

“月亮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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