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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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将茶盏往禾晏跟前推了推，禾晏看了一眼茶盏，并没有动。</p>

“之前在济阳和润都的时候，阿禾同我也算是朋友，怎么回了朔京，反倒变得生分起来？”楚昭微笑着开口。</p>

禾晏望向他，“听闻四公子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可还好？”</p>

“并无大碍，”楚昭笑道：“不过阿禾会担心我，我很高兴。”</p>

禾晏便蹙眉看着他。楚昭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撩拨？从前在济阳润都的时候，禾晏只当他是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她与楚昭都已经各自被赐婚，就算徐娉婷与他的亲事如今已经不能如约举行，到底他们二人的身份，也还是有些微妙。</p>

难道是想借着她来对付肖珏？禾晏思忖着，眼下徐敬甫的余党还未全清，极大可能都会入楚昭手下，这么说来，楚昭与肖珏还是对手的关系，要是楚昭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来对付肖珏……他居然用美男计？未免牺牲也太大了。</p>

见禾晏目光古怪，楚昭愣了一下，半晌，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摇头失笑道：“阿禾又想到哪里去了？”</p>

“四公子，”禾晏正色道：“你从哪里得到的禾小姐的发簪？”</p>

“许大奶奶？”楚昭道：“我只是看阿禾对许大奶奶诸多照顾，所以才令人拿走了她的簪子，此举非君子所为，但我也只是想见阿禾一面。”他问：“阿禾对许大奶奶，倒是十分真心。”</p>

“禾许二家之事，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我与禾小姐死去的长姐恰好同名同姓，又是缘分，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禾晏对答如流。</p>

楚昭饮了一口茶，叹道：“如此，我倒是很羡慕那禾小姐。”</p>

“羡慕什么？”</p>

“羡慕阿禾能如此真切的关心她。”</p>

禾晏：“……”</p>

她现在明白了，楚昭就是在明明白白的撩拨她，而且比起从前来，撩的简直肆无忌惮，光明正大。</p>

禾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她是不是许久没有在人前展现自己的功夫了，让人忘记了她的拳头可以将石头砸的粉碎？</p>

“四公子，你找我来，应当不是要说这些的吧？”禾晏问，“不妨有话直说。”</p>

楚昭笑了笑，神色敛了一瞬：“阿禾如今待我，像是仇敌，是因为肖都督的关系？”</p>

禾晏看着他，没有说话。</p>

“快新年了，”楚昭看着她的目光，亦是柔和，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再过不了多久，阿禾就要和肖都督成亲了。”</p>

“四公子是想要恭喜我？”</p>

楚昭摇头：“不，我是想问你……真的要和肖都督成亲么？”</p>

禾晏：“……当然。”</p>

“能不能不成亲？”</p>

禾晏简直莫名其妙：“为何不成亲？”</p>

“因为，”他含笑望来，“我喜欢阿禾。”</p>

禾晏：“……”</p>

上辈子她做禾二小姐时，虽然与男子打交道打的多，却未曾被什么人表白过，纵然是与许之恒做夫妻，许之恒也是没有说过“喜欢”二字的。没想到重生一回，桃花开了不少，抛开那朵烂桃花范成去掉，无论是济阳城的木夷，如今的肖珏，还是眼下的楚昭，都让禾晏有些怀疑，这禾家小姐外貌生的是挺漂亮，但也算不上国色天香的地步，何以就这样吸引人了？肖珏好歹与她还有两世的缘分，木夷和楚昭算怎么回事，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次，就这么说“喜欢”，是否有些随便了。</p>

“四公子，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禾晏定了定神，客气的回道。</p>

“我没有说笑，”楚昭温柔的看向她，目光竟像是认真的很，“早在凉州卫见到阿禾时，我就喜欢上阿禾了。”</p>

禾晏忍不住起了一层起皮疙瘩。</p>

她想，她还是不大习惯听人这般直白的说情话的。</p>

“多谢四公子厚爱，不过，”她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p>

“是肖都督？”</p>

“对。”禾晏答得爽快。</p>

“阿禾做事总是这般直接，”楚昭仍然微笑，目光却有些黯然，他问：“你……为何喜欢肖都督？”</p>

为何？</p>

禾晏一怔，她还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讲究原因的，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为什么？一定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因为肖珏实在是太好了。看她想吃枇杷就把枇杷偷偷塞进她的包袱里，让青楼妈妈换掉烈酒变成甜甜的蔷薇露，知道她在学馆里力气不够提不起刀就故意选走了刀法的先生，见她晕船就给她晕船药骗人说是毒药……诸如此类种种，很奇怪的是，他好像从未被人温柔对待过，却好像很懂得照顾人的温柔。</p>

想了想，她才笑道：“我这个人，以前人缘不太好，对我好的人不多，所以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都牢牢记住。后来我发现，对我好的原来都是一个人，我怎么会不喜欢他？”</p>

“我也会对你好。”楚昭温声道。</p>

禾晏抬眸看向他：“楚四公子，我们不是一路人。”</p>

茶室里一片沉默。</p>

楚昭的眼眸颜色偏浅，这令他看起来，总是多了几分别人没有的温柔，而如今那双眼眸，像是即将碎裂的萤石，脆弱的教人心痛。</p>

“阿禾，你这么说，我很伤心。”</p>

禾晏道：“抱歉。”</p>

虽然对于人与人之间更亲密的关系，她从来处理的都不算得心应手，可关于楚昭，禾晏说出这话时，内心却并无多大挣扎。楚昭与她不是一路人，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因为前生的关系，她更喜欢坦坦荡荡的人，而不是说话说三分留七分，总让人捉摸不透。</p>

到底是成年人，不想让这气氛尴尬，禾晏也笑：“况且我也即将成亲了，四公子恳请皇上留下徐小姐一命，定是对徐小姐也有真情。四公子不知道，”她语气轻松，“我这个人善妒，所嫁之人，日后后院之中除了我便不能有别的女人，肖珏能娶到我，也是付出代价的。”</p>

“这有何难？”楚昭看向她，认真道：“如果阿禾愿意嫁我，我的后院中，也必然会只有阿禾一人。”</p>

“啪——”</p>

还没等禾晏说话，冷不防一声巨响，身后的门被踹开了。</p>

“大言不惭。”有人冷笑着开口。</p>

禾晏回头一看，肖珏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同楚子兰相比，他浑身上下都带着外头风雪的寒气，比风雪更冷的是他的神情，禾晏心想，如果不是不远处就是城守备军，他可能要杀人了。</p>

“肖都督来的真快。”楚昭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微笑道：“差一点就成功了。”</p>

禾晏脸色大变，差一点？什么差一点？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吧！</p>

“没有没有！”禾晏连忙解释，“没有成功，一开始就失败了，真的！”</p>

肖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盯着楚子兰，眼中藏刀，神色讽刺。</p>

“肖都督，当着姑娘的面，最好不要太凶。”楚昭轻笑一声，复又看向禾晏，“今日对阿禾所说，字字句句都是楚某的真心话。如果阿禾改变了主意，楚某一定会替阿禾想办法……我也是，真心想娶阿禾为妻的。”</p>

最后一句话，尾音如酿了多时的蜜，诱的人心神荡漾。</p>

不过这荡漾还没来得及到达人的唇边，就被人一剑斩断。</p>

长桌被饮秋劈的粉碎，桌上的茶壶杯盏碎了一地，在夜色里响的分外清晰。</p>

肖珏身影修长挺拔，握着饮秋的指尖微微发白，语气平静，又像是酝酿着十足的怒意，淡淡开口：“蝇营狗苟之辈，你也配？”</p>

楚昭笑着看向他，气氛一触即发。</p>

不远处就是城守备，禾晏估摸着这边动静再大一点，只怕就要引来人了。先前在天星台上与人比剑时，肖珏拿饮秋当彩头时，就有人骂肖珏色令智昏，要是今日此事一出，岂不是要坐实了她红颜祸水的名头？天可怜见，她什么都没做，何苦就将事情弄成了如此模样？</p>

禾晏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了肖珏的袖子就将他往外拖，一边回头对楚昭道：“今日天色太晚，别说了，楚四公子，告辞。”</p>

楚昭笑道：“好。”</p>

禾晏一路将肖珏拖出了茶室，那两个门口的素衣小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才出了小苑几步，肖珏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禾晏一愣。见这人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