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支援舰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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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远的命令随着传令兵的四处奔波，传到了高丽军的各个部分。</p>

此次南下的高丽军，共有鹰扬、金吾、左右、神虎、兴威五个卫。</p>

而这五个卫的战斗力，也各不相同。</p>

其中鹰扬、金吾、神虎三个卫，属于战斗力比较强的，而左右和兴威两个卫，就比较拉胯了。</p>

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摆在这里，不管战斗力怎么样，硬着头皮都得上了。</p>

高丽军的各级军官，也很清楚眼下是什么个局势，疲惫也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p>

谁都知道，此刻已没有退路，唯有拼尽全力，才能有一线生机。</p>

“冲！”</p>

高丽军的重步兵将领们纷纷下令。</p>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让形势急转直下，亦或者，丢掉性命。</p>

步兵大阵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向前不断地小步磨蹭着，每一步都踏出了沉重的感觉。</p>

尽管炮火连天，倒还真没有被吓得往后退的......当然，这里面除了后头有督战队的缘故，还因为在这种人挤人的战场上，只要往后退，大概率就要被当场踩死了。</p>

虽然高丽军没有火炮，但弓箭手们也不甘落后，他们迅速往前靠位置，以更加密集的箭雨覆盖城头，试图压制住明军的火力输出。</p>

箭矢划破长空，直射向城墙上的明军。</p>

然而，明军的抵抗同样顽强。</p>

城墙上，火铳手与弩手在不同位置射击，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不断有高丽士兵倒下，但更多的人踏着同伴的鲜血，继续向前冲锋。</p>

城下，战况胶着，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不屈。</p>

李芳远立于后方高处。</p>

“传令下去，鹰扬卫从左翼迂回，金吾卫正面强攻，神虎卫准备随时支援突破口！”李芳远的通过传令兵再次传达至各卫指挥官耳中。</p>

随着命令的下达，鹰扬卫的轻步兵开始向左翼直到海滩的位置开始大范围机动，尝试寻找明军的防御体系的破绽......明军既然环釜山港设防，但釜山港之前没有对内的防御体系，所以基本上除了固有城墙，其他的防线都是新建的，这也就意味着肯定会有防御薄弱的地方，而具体在什么位置薄弱，那就得高丽军自己寻找了。</p>

正面战场上，金吾卫的重甲步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推进，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步都仿佛要将大地震颤，手持大盾的前排士兵紧密排列，当距离城墙足够近时，他们猛然加速，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开始靠近城墙根。</p>

而混杂在队列中，肩上扛着登城梯的步兵，则把登城梯竖起来，用带着铁钩的那一端，往釜山港城上重重一砸，然后再往后收，就能靠紧在女墙上了。</p>

不过，登城梯毕竟跟云梯车还不是一回事，云梯车是有自重的，也更结实，所以靠上去基本就不可能被推倒，也不可能被刀斧所砍断。</p>

但是登城梯则不然，守军齐心合力又力气比较大的情况下，是有可能把登城梯掀翻的。</p>

而神虎卫，作为预备队，则严阵以待，一旦正面战场出现转机，他们将是最锋利的刀刃，直插敌人心脏。</p>

城墙之上，明军的火铳手不断开铳，更换弹药。</p>

“嘭！”</p>

一个金吾卫步卒刚刚攀爬到城墙顶部，一发流弹打来，顿时将它打翻在空中。</p>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摔倒在了地上，随后被无数己方士兵的脚掌踩过，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死了。</p>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那些小兵或许不想踩他，但是他们不能停，因为停就意味着摔倒，摔倒在这个拥挤的战场上就意味着死亡。</p>

其他步卒们的反应不慢，上了城头，他们顺势滚到垛口附近躲避。</p>

有的直接蜷缩着身体，把盾牌举在胸前，遮挡住上半身和头脸。</p>

看起来很搞笑，但实际上，这是在战场上存活率较高的一种方式......先登，你也得活下来才能领赏不是？而先登之所以在军队里这么重要，不是因为没人能第一个爬上去，爬上去并不算极端困难，极端困难的是，爬上去并且在接下来漫长的战斗里活下来。</p>

而当缩头乌龟，是一个活下来的好办法。</p>

因为重甲步卒，除了腋下和膝盖内侧以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弱点的，再加上有盾牌护住要害部位，所以哪怕是面对枪戳、刀劈，也没什么事情。</p>

当然了，要是确实运气不好，直接被大锤给抡了，那就只能认倒霉了。</p>

确实有不少缩头乌龟存活了下来，并且试图接下来参与战斗。</p>

但同样，明军也不是毫无准备，在城头准备了大量手执斧、锤等钝器的士兵，同样能对敢战的高丽军重步兵造成杀伤。</p>

而且，跟高丽军不同的是，明军的火铳，是可以对重甲步兵在近距离造成杀伤的。</p>

“砰~砰~砰~砰~”</p>

接二连三的铳响，几十名金吾卫陆续倒下。</p>

但是，打着打着，明军的数量却并未减少多少，反而还增添了一些。</p>

而且，明军还在城下摆了不少的虎蹲炮。</p>

这玩意在城池没那么高大，且仰角足够的情况下，是可以跨城墙设计的，根本不需要摆在城头，而虎蹲炮虽然没有红衣大炮被吹上天的“糜烂数十里”那么恐怖，但是对步兵的杀伤力还是非常惊人的。</p>

——霰弹面前，众生平等。</p>

只要挨上一枚霰弹，在近点爆炸，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军官，在这种密集的交火当中，只怕没有几个活下来的。</p>

而且在这种战场密度下，压根都不需要瞄准，完全可以任由它肆无忌惮地射击。</p>

“轰隆~轰隆~轰隆~”</p>

高丽军也在城墙前面摆了投石机，一轮轮的巨石朝城墙上砸去，炸得城砖乱飞。</p>

但是，高丽军的攻势依旧不见明显效果。</p>

因为明军的火炮一直在不停地轰击，使得整座釜山港外都笼罩在硝烟和火焰中。</p>

当然，明军的火炮也不是无限使用的，有的时候，就会被迫停下来，通过泼冷水让炮管冷却。</p>

好消息是明军离海边很近，冷水要多少有多少，坏消息则是，一旦失去了炮火的高频率支援，那么负责防御的几千正牌明军，就会压力陡增。</p>

蒙古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之前派出去袭扰的蒙古人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效，并且大多数也都回到了港口内，但就按蒙古人在外围寨堡的表现来看，他们的步战能力很存疑......或者说，态度很存疑。</p>

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p>

有利就有弊嘛，这些雇佣兵虽然很容易就会被钱给收买，用起来还挺好用，但是真到了大规模牺牲的时候，是指望不上他们的。</p>

还是要真正的明军来承担这种重任。</p>

郑国公常茂的压力很大，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时候更是恨不得亲自上阵。</p>

不过，方寸还是没乱，该有的部署都到位了。</p>

而即便面临如此重大的挫折，高丽军显然还没有放弃的打算。</p>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线的明军也终于坚持不住，城墙上出现了不稳的迹象。</p>

见此情景，城外的高丽军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p>

但是紧接着，第二线的明军就展开了反击。</p>

不过李芳远还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p>

李芳远的目光死死盯着左边的位置，鹰扬卫的轻步兵已经发动了进攻，并且取得了成效，蒙古人防守的区域并没有那么难以打破。</p>

想必那儿是整个明军防线在防守角度最为薄弱的位置。</p>

从开战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一晃神，日头都要到中天了，高丽军总算是等来了希望。</p>

李芳远不禁精神大振。</p>

“向鹰扬卫的方向增兵！狠狠地打，今日务必夺取釜山港。”</p>

李芳远激励着周边的将领。</p>

神虎卫的士兵作为预备队一直没有参与战斗，这时候终于要出动了，士气陡然高涨。</p>

“杀啊！”</p>

神虎卫的主将大喝一声，拔刀跃马，亲自冲在了最前方。</p>

“杀！杀！杀！”</p>

神虎卫士兵们怒吼着，挥舞兵器从左翼冲向了明军的防线。</p>

而随着战场重心的偏移，霎那间，战场变得混乱异常。</p>

“杀！”</p>

双方在城墙的狭窄区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士兵不断倒下，残肢断臂四处横飞，场面极为残忍血腥。</p>

而驻防此地的蒙古人的抵挡渐渐变得困难起来，毕竟他们的数量太稀少了。</p>

李芳远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那边的位置，如果说真的能打进去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率领亲卫去攻城。</p>

“杀！”</p>

高丽军趁着蒙古人阵脚大乱之际，已经大规模登上城墙。</p>

“噗~噗~噗……”</p>

“呃！”</p>

不断有蒙古士兵被杀。</p>

但很快，常茂就把指挥权移交给了副将，自己亲自带队来到了这里堵豁口。</p>

“杀呀！”</p>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明军补充上来，双方拼得你死我活，双方的尸体堆积如山。</p>

高丽军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终于杀到了城墙下。</p>

李芳远得知此事后脸色微喜，大声命令道：“先入港者，赏黄金百两，升三级！”</p>

得知赏格的一瞬间，高丽军再次斗志昂扬，奋勇向前，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入瓮城之中。</p>

“杀啊！”</p>

“嘭！”</p>

就在高丽军大片登上城墙时，大量的罐子猛然砸下，直接将内里的火油倾泄而下，瞬间洒落一片，地上黏糊糊的。</p>

而高丽军也受此影响，不得不放缓脚步。</p>

紧接着，就是炮弹来袭。</p>

“哗啦~”</p>

熊熊大火燃起，高丽军的士卒身上被点燃，痛苦地在火海里打滚。</p>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与哀嚎，高丽军的攻势在这一刻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火海所遏制。</p>

后面有经验的高丽士兵们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或湿布，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浓烟......风是往他们这边吹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讲，火其实不致命，但是烟很致命。</p>

当然了，也有啥都不懂的年轻人，这时候还迎着浓烟往上冲呢，不过一般这种，要么头不够铁，没走两步就被呛回来了，要么头足够铁，一头栽倒享受了婴儿般的睡眠。</p>

至于用手捂住鼻子或者捏住鼻子，那是没用的。</p>

战场上没有慢悠悠走的机会，人只要跑起来，那么所需要的氧气，就根本不是鼻缝里露出的那一点点所能满足的了，必须要大量的氧气，而强行憋着气的后果，就是忍不住了一口气吸入大量的浓烟。</p>

不过，鹰扬卫的轻步兵在左翼的突破还是取得了显著成效，他们与神虎卫的增援部队大面积会合，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攻势，蒙古守军的防线被彻底撕开，防线开始摇摇欲坠。</p>

城墙之上，常茂亲自率领的精锐部队与高丽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常茂身形如同铁塔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大斧，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敌人的倒下。</p>

一个又一个高丽军被他劈倒在地，砍倒一个，而后他又立刻扑向另一名敌人。</p>

常茂和他的铁册军，已经彻底杀疯了。</p>

他更适合作为冲锋陷阵的先锋，而不是在中军运筹帷幄的统帅。</p>

常茂的眼睛一刻都未离开过敌军，因为敌人越密集，那就意味着他斩杀敌人的几率越大。</p>

此刻，他的脑海中唯一东西的只剩下敌军了。</p>

——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受。</p>

常茂就像是一只疯狂觅食的野兽一样，他追寻着猎物的踪迹，不断地追击着它。</p>

“噗！”</p>

一名高丽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溅射在常茂脸上，但已经疯魔他却丝毫没察觉到。</p>

“噗、噗、噗！”</p>

长斧翻转，无尽的血花喷涌而出，染红了常茂全身，但常茂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和节奏。</p>

“噗！”</p>

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这是常茂短时间内斩杀的第七具敌人的躯体了。</p>

“咻——！”</p>

突然，一枚箭矢朝着他呼啸而来。</p>

常茂急忙侧身，但在一瞬间，还是让常茂感到剧烈的疼痛，胳膊仿佛要失去知觉一般。</p>

“将军，您没事吧？”旁边铁册军问道。</p>

常茂晃了晃脖颈，狰狞地说道：“我没事！继续作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