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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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铁骑军便已南下赶路。</p>

郁娘找裴元清的学徒苏子借了身灰扑扑的衣服，头顶挽上独髻，扮作男子打扮，面孔刻意用墨草涂黑，低垂着眉眼，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混在学徒中不甚起眼。</p>

这般打扮出现在裴元清面前时，裴元清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p>

铁骑军一路南下，跋山涉水，浩浩荡荡，气势如吞山河，所过之处皆尘土飞扬，鸟惊兽散。</p>

郁娘即使坐在马车上，跟了半日，也被颠得骨头架快要散了，总算明白孟妇人为何会回乳。</p>

长居深闺的妇人，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p>

铁骑军吃食也都是简单的随军干粮。</p>

郁娘倒是独加了一份热乎乎的鱼汤，补乳的。</p>

晚间，铁骑军驻扎在草地上，郁娘和苏子几个学徒在搭营帐，她以前没做过这些事情，心中的新奇胜过疲顿，一直和他们忙到深夜。</p>

休息前，苏子来到营帐门口，红着脸递给她一个乳白色的圆形小瓷器。</p>

郁娘看着瓷器的形状，一时未弄明白，反应过来后脸色忽地一下红了，在教坊待过那么多年，再污秽肮脏的物什她都见过，此刻看到个取乳的瓶子，竟然有些不自在。</p>

她拿着瓷器，躲到木架后面，解开灰扑扑的外袍，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乳白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填入器具。</p>

这还是她第一次取乳，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整个人都在颤抖。</p>

往日里她会刻意忽略胸脯的情况，便是想装作正常女子，现下却是直白而又赤裸的坦视自己的怪异，无可避免的想到那些不堪的回忆。</p>

她的身子原先不是这样的。</p>

一年前，教坊嬷嬷喂她们喝下怪药，只因为新任知州大人好人乳，教坊便配药调教她们的身子，来取悦知州大人。不过一个多月，她们的身子便都发生了变化。</p>

取完乳后，郁娘整理好衣服，将瓷瓶递给营帐外等着的苏子。</p>

苏子没敢看她，接住瓷瓶匆匆离开。</p>

郁娘回到营帐内，孟妇人盯着她的胸脯，又不住阴阳怪气。</p>

“年轻就是好，怎么取乳也不扁，哦，还得丈夫死的早。”</p>

郁娘装作没听到，自顾自擦着萧重玄的牌位，等孟妇人那厢说够了，郁娘对着萧重玄的牌位郑重道：“夫君，今日是你头七，晚上一定要来看看郁娘啊。”</p>

孟妇人一愣，此时恰好一阵冷风吹进来，吹得营帐灯火昏暗摇动，帐帘呼呼作响，寒意顺着小腿肚入骨，惊得孟妇人一哆嗦，心中莫名恐惧起来。</p>

今日是这妇人死鬼丈夫的头七？</p>

也不知道这妇人的丈夫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怨气还未散……</p>

想到这，孟妇人闭上嘴，躲回被子里，不再说话。</p>

郁娘落得耳净，收回牌位放到枕边。</p>

兴许是赶了一日的路，很快便能入睡。</p>

夜间，弦月高升，风在营帐外呼呼作响，吹得草木摇动。不知过了多久，风声被刀剑声和厮杀声掩盖住。</p>

血腥味沿着风涌入到鼻间。</p>

郁娘陡然惊醒，坐起身，黑暗中火光如银刃贴着营帐忽闪而过，帐外兵器相接的声音几欲震碎寂夜。</p>

孟妇人早已吓得抱住被子，躲进角落里，口中一遍遍咕哝着佛祖保佑的话。</p>

郁娘也吓得不轻，才来到军营第二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想要和孟妇人一样藏起来，犹豫了下，又贴着帐篷，趴到帘帐偷看。</p>

是北义军流匪打来了吗？</p>

火光窜动，依俙照亮外面的情形。</p>

不是北义军，而是一群蒙面黑衣人。</p>

这群黑衣人夜袭军营，数量不多，却是武功了得，直击铁骑军几位将领所在的营帐。幸而铁骑军训练有素，未能让对方得逞，双方一路缠斗厮杀，打到了军医苑这边。</p>

裴元清和学徒们抱着药材四处躲藏起来，郁娘看到一罐打落的药材散在眼前，顾不得恐惧，抱起罐子藏回帐内。</p>

一刻钟后，黑衣人被铁骑军击退，被活捉的黑衣人全部含毒自尽，铁骑军这边虽然胜了，也有不少人受伤。</p>

军医苑在裴元清的带领下，在给受伤的铁骑军疗伤。</p>

郁娘捡的药罐子上贴着血竭二字，是用来外敷止血的，她找到裴元清，将药罐子递给他。</p>

裴元清正忙得焦头烂额，身边能使唤的就三个徒弟，人手不够用，见到郁娘过来，便让郁娘在边上搭把手。</p>

止血的草药都已经捣好，只需要涂到绢帛上给铁骑兵包扎，郁娘跟在苏子后面学习包扎的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