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宿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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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没人见过。</p>

可没有见过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p>

柳娇盘坐在面前，眼神迷离，思维早已跨越时光长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缥缈。</p>

她和我们说起的，正是这样一则不知真实与否的传说。</p>

这个传说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于数千年前昙花一现，而后便淹没在了时光长河中，也唯有柳娇这等从那个时代幸存下来的非人存在才知晓一二，言明与力牧的先祖有一些关系。</p>

柳娇说过，昔年伏羲氏教化天下，定婚姻嫁娶，力牧的先祖因为不满意这些改变，这才带着一部分人脱离部族北上，就在他们跋涉千里刚刚抵达呼伦湖附近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p>

雷雨天山体容易滑坡，他们不敢继续前行，只能寻了个地方驻扎下来。</p>

当天夜里，有人起夜，看见不远处一座山头上面影影绰绰，疑似有一座巨大的城池。</p>

那人狠狠揉了揉眼，看了好几遍，确认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p>

白天山头上什么都没有，为何到了夜里就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城池了呢？</p>

那人心生疑惑，鬼使神差的离开营地，朝着那座山头走了过去，就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样，都没有与身边的人打招呼。</p>

那是一座鬼城！！</p>

城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那人在其中待了一整夜，见到许许多多奇怪的雕塑，这些雕塑的模样看起来和人差不多，偏偏在眉心多了一只眼睛……</p>

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人行走的疲倦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鬼城已经不见，那座山头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p>

他把自己夜里的所见所闻说了出去，首领就说，此地可能有过一个古国，最终灭亡了，因为鬼城里的雕塑都是三只眼睛，他们干脆就把这个古国称之为三眼国。</p>

“与人无异，三只眼睛……”</p>

柳娇轻叹道：“有人说过，他们在黑雾里就是看见了三只眼睛。”</p>

“所以，你觉得……黑雾其实是来自于那座鬼城？”</p>

鹞子哥蹙眉询问道：“黑雾里的东西，实则是那座鬼城的子民死后所化？”</p>

柳娇说，不是她觉得，而是力牧这些人都这么觉得。</p>

人从某个方面来说和屎壳郎挺像的，摩擦一下屁股，才肯向前走几步，如果不是受到了很深的伤害，基本懒得去琢磨自己的敌人。</p>

力牧的部族在黑雾上吃了很多亏，人畜死伤无数，自然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弄明白黑雾究竟是怎么来的，可惜，追寻良多，没有答案，反倒是这则传说让他们有了些想法。</p>

可惜，那个时代刀耕火种，压根儿没有用文字记事的习惯，全靠人们口口相承下来的东西，真实性自然要大打折扣，再加上带着些奇幻色彩，这就成了传说。</p>

传说可以参考，却无法作为实证，关于黑雾起源，依旧是个谜。</p>

“黑雾所过之处，人一旦接近，身上的血就会自行飘出去，而且……似乎会影响到人的内心世界，让人不自禁觉得恐惧……”</p>

柳娇轻叹道：“除此外，据说黑雾还能蛰伏到人的身体里，就跟鬼上身一样，防不胜防。”</p>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有例外。</p>

绝大多数人都无法阻挡恐惧和血液外流，但是……有那么一少部分人，遇到黑雾却不会莫名其妙的被吸干血液，黑雾也很难钻进他们的身体里面！！</p>

当年黑雾席卷北方大泽，有一部分幸存下来，力牧号召起这些人，加以训练，发现这些人是最好的战士，这便是最初的虎彪力士。</p>

“原来这就是虎彪力士能对抗黑雾的原因……”</p>

张歆雅苦笑道：“我想起了咱们最早下的那座七合墓，棺材里的尸骨是蓝色的，类似于这样的蓝骨人还有很多，譬如秦武王，皆是万里挑一的力士，造成他们骨骼有异的原因可能是饮食习惯。</p>

而虎彪力士则是……基因？”</p>

基因！</p>

是了，只有这个解释了。</p>

“难怪夏村的人没有被吸干血，反而是被吓死了。”</p>

老白说道：“他们就是虎彪力士的后裔，骨子里是有这根蒿子的，不会被黑雾上身或吸干血液，不过，黑雾还会影响到人的情绪，带给人强烈的恐惧感，这个好像无人能免疫，虎彪力士只怕也是经过特殊训练以后才会忘乎恐惧，可夏村那些后裔却没经过这方面的训练，于是，黑雾侵袭到夏村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活活吓死了！！”</p>

诸多未解之谜此刻一一破解。</p>

可我脑子里却乱的很，见柳娇还要说什么，连忙抬手制止，闭目细细捋着。</p>

毋庸置疑，此事内里至关重要的就是黑雾了。</p>

黑雾可能起源于呼伦湖那边的一座鬼城，在力牧祖先刚刚迁徙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然后在力牧的时代忽然发作了，无穷无尽的黑雾飘出，人畜死伤无数，力牧这个时候发现并训练出了虎彪力士，可惜与黑雾交锋后死伤惨重，绝望之际，黄帝梦见力牧，来大泽寻找他，于是，力牧一族举族迁徙到黄河流域，重新训练虎彪力士，帮助黄帝击败了蚩尤。</p>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p>

之后漫长的岁月里，虎彪力士一直都在防备着北方，及至成汤伐夏之际，不知什么原因，黑雾竟然浩浩荡荡的南下了，于是鸣条之战中虎彪力士前去抵御，把夏桀给直接卖了。</p>

那一战，虎彪力士几乎全军覆没，死者全都埋在了这座墓葬中，绝望之际，天官刃忽然出现，斩尽黑雾。</p>

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可依旧有许多疑惑在我心里盘桓。</p>

“不是说天官刃已经斩尽黑雾了吗……”</p>

我蹙眉道：“如今黑雾怎么又冒出来了？”</p>

“从我这里逃走的……”</p>

柳娇垂头，见老白他们眼神怪异，便强调了一句：“这并不是我的过错！！”</p>

“难道这里不仅仅是埋葬战死者的地方？”</p>

鹞子哥询问道：“还是一个囚笼？”</p>

“不是囚笼，那就是一条漏网之鱼！！”</p>

柳娇沉声道：“你们是否见到下面那些头盖骨了？”</p>

见我们点头，她这才说，那些怨魂厉鬼一旦出现，黑雾滚滚，哪怕是虎彪力士进去都未曾见到真容，只看见了三只眼睛，就像是三道鬼火一样，他们冲上去砍杀，倘若干掉了对方，那些眼睛就会消失，然后就会有一块头盖骨掉落下来。</p>

照此来看，那些黑雾中的怨魂厉鬼还真是全都寄居在头盖骨里！！</p>

他们的头盖骨几乎扮演着魂器一样的角色。</p>

当年天官刃出现后，黑雾散去，头盖骨就跟下雨似得，稀里哗啦落了一地，这些头盖骨都被收集起来，最终全都丢在了墓葬的鸿沟里面，长出了一朵朵特别鲜艳的毒菌。</p>

可是，那么多的头盖骨，总有漏网之鱼！！</p>

如今作妖的，正是这样一条漏网之鱼，并没有被暴动的黄河龙气斩杀掉，而是蛰伏在头盖骨里，经过无数岁月的蛰伏，到了如今渐渐复苏过来了。</p>

“它蛰伏数千年，怨气冲天，逃走那一天，我在沉睡，恍惚之间听到有一道声音在我心头响起，只有两个字——复仇！！”</p>

柳娇轻声道：“虎彪力士虽然被训练出来对付它们，可从始至终都没能给它们造成太大的威胁，它所谓的复仇自然不可能是找虎彪力士的麻烦，进夏村也根本不是找那些村民的麻烦，而是寻手持天官刃灭掉他们那个人，当年天官刃就是在夏村率先出现的，到如今这东西在你手上，它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当年那个人，你就是它的目标！”</p>

这一层因果我完全没想到！</p>

“照这么说来，咱们之前一直骂人家黄老邪反而不地道了？”</p>

老白讷讷道：“说来说去，这不就是小卫子自家的事儿么？那黑雾里的东西怨气冲天，在这里掘地三尺找不到，就会去其他地方找，总归是跑不掉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今咱们不过是做了个选择而已，伸出脑袋来接这刀锋？”</p>

我脸一黑，却没法多说什么，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可要问世人谁替好几千年前的老祖宗背过黑锅挨过刀，只怕太阳底下都难寻另外一个，我要说我是天下第一黑锅王，约莫是无人敢反驳的。</p>

拾掇起操蛋的心情，我抬头看向柳娇，对方都这么坦诚了，我也不必藏着掖着，直言道：“贯穿整个事情，天官刃仅出现了一次而已，家祖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真的这么简单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