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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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长大些就学别人去做照顾少爷的小厮，奶都没断的年纪，少爷还担心他这个奶娃娃每天有没有吃饱穿好，就又被辞退了。</p>

他饿得在路上连爬都没力气，倒在路边被人踢被人打驱赶，别死在他家门口晦气死了。</p>

饥饿的感觉太可怕，让胃恍惚在自我啃食，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塞进胃里，哪怕是个死，好歹也不会这样饿到死都死不掉，</p>

可他饿得绝望到没有力气哭，眼皮掀不动。</p>

忽近忽远得听见路过的妇人拎着在私塾里调皮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得数落。</p>

他就想，如果是他有爹娘亲人，爹娘绝不让他饿着，他也绝对不让爹娘生气，如果让他有书读，那他一定将书读得天下第一好……</p>

可惜后来，来为他收尸的只有义庄的疯老头。</p>

老头儿也只有窝窝头两个，用水泡了喂给他，让他这条贱命也苟活了下来。</p>

老头儿疯疯癫癫说他有仙缘，诸多磨难中也总能够活下去。</p>

可彼时自小无父无母吃不饱穿不暖的子赢也看他跟见到的每一个人说人家有仙缘，甚至说他是某某皇帝，给我五十文筹集军队，待我重登帝位，封你做丞相……</p>

老头教他怎么背尸体最省力，怎么能在谁家流水席上多讨两口吃的，偶尔还教他一点医术，能在没活的时候去山里摘草不被饿死……</p>

后来老头也走了，更没人同他说话了，他就每天和尸体说许多许多话，盼着有个谁谁谁能诈个尸也行，只要别让他那么孤独就行。</p>

后来一个人久了就突然觉得那些盼望怪没意思的，就干脆整天沉默，以至于他和旁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p>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沉默下去。</p>

九岁时，他在背尸体的路上采了草药要去卖给镇上的药馆，穿过卖菜的街市时，有几个人围在一处聊天。</p>

隐隐约约能听见是在打赌，赌一个乞丐什么时候会死。</p>

那乞丐他知道，一个似乎比他还小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染了什么病，满头癞子，脓包哩哩啦啦得流着臭水，头发只有这一根那一根，面目可憎，浑身恶臭。</p>

有人看她可怜扔两个铜板，她却没有力气捡起来买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痞流氓或别的乞丐拿走，已然是等死了。</p>

子赢卖了药，只有四五个铜板，喜滋滋买几个暄软的馒头改善伙食，剩下的钱存起来。</p>

他计划着买个板车方便运尸体，想想就觉得日子会慢慢好起来。</p>

可当经过那条结尾时，他又站在那个乞丐面前。</p>

打赌的人瞧见他，让他赶紧走，：“哑巴，还没到你收尸的时候呢，过两日你再来，爷们儿我还和人打着赌她死不死呢，可别让你把她晦气死了。”</p>

这是什么世道，竟宁愿有钱打赌有时间等人死，都不愿意送人去治病。</p>

子赢攥了拳头，默默了半晌，还是低头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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